太子既留,不知所適。建寧王倓請太子詣平涼,從之。一晝夜馳三百里,至平涼,募兵得五百餘人?軍勢稍振。安祿山不意上遽西幸,遣使止崔乾祐兵,留潼關凡十日。乃遣孫孝哲將兵入長安,於是賊勢大熾,然無選略,日夜縱酒,專以女色財寶為事,無復有西出之意,故上得安然入蜀。太子北行,亦無追迫之患。太子至靈武,裴冕、杜鴻漸等上太子箋,請尊馬嵬之命,即皇帝位,以號令四方。太子不許,冕等表五上,固爭之,乃許之。
是日,肅宗即位於靈武,尊玄宗曰上皇天帝,復以載為年。
初,肅宗為太子時,與李泌為布衣交,泌後隱居潁陽,上遣使召之。至是謁見於靈武,上大喜,每事諮之,言無不從。上皇至成都,從官六軍,至者千三百人而已。郭子儀等將兵五萬,自河北至靈武。靈武軍威始盛,人有復興之望矣。靈武使者至蜀,上皇喜曰:“吾兒應天順人,吾復何憂!”乃制:“自今改制敕為誥,表疏稱太上皇,四海軍國重事,皆先取皇帝進止,仍奏朕知。”命韋見素、房王官、崔渙奉傳國寶玉冊,詣靈武傳位,在位四十四年。
初,上皇每大宴,先設太常雅樂,繼以鼓吹,出宮人舞霓裳羽衣。又奏散樂雜戲,教舞馬百匹,銜杯上壽,引犀象入場,或拜或舞。祿山見而悅之。至是命搜捕悉送洛陽,祿山宴群臣於凝碧池,盛奏眾樂卑舞象怒目不動,祿山盡殺之。梨園子弟往往欷殻��攏�艚月度許��@止だ綴G宀皇け�擼�覽制饔詰兀�饗蜮�蕖B簧腳��坑謔月淼釙埃��庵��
上欲以建寧王倓為元帥,李泌曰:“廣平,兄也,使建寧既成大功,將何以處之?”乃以廣平王俶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李泌為侍謀元帥長史,以討祿山。帝如彭原,廨舍隘狹。上與張良娣博,打子之聲聞於外。李泌言諸軍奏報停壅,不宜為此,良娣以是怨泌。張良娣與李輔國表裡為奸,皆惡泌。建寧王倓謂泌曰:“先生薦兄廣平王為元帥,使俠得盡臣子之禮,無以報德,請為先生除害。”泌日:“何也?”倓以良娣為言。泌曰:“此非臣子所宜言,願王置之。”倓不從,數於上前詆訐良娣及輔國罪惡。二人譖之曰:“倓恨不得為元帥,謀害廣平王。”上怒,賜倓死。廣平王大懼,謀去輔國及良娣。李泌曰:“不可,但盡人子之孝可也。”王從之。上以良娣為淑妃,未幾,竟立為後,李輔國依附之,勢傾朝野。
安祿山自起兵以來,目漸昏,至是不復睹物,左右動加棰撻,或殺之,人不自保。又欲廢慶緒而立嬖妾所生之子慶恩。嚴莊與慶緒謀,夜使閹豎李豬兒執刀直入帳中,斫祿山腹,出其腸,流血數鬥而死。慶緒即皇帝位,以史思明為范陽節度使。
先是,祿山得兩京珍貨,悉輸洛陽。思明擁重兵,據富資,寢不用慶緒命,慶緒不能制。慶緒使尹子奇寇睢陽,許遠告急於張巡,巡入睢陽,與遠合兵固守,晝夜苦戰。遠自知才不及巡,其戰事籌畫,一聽於巡,凡十六日,擒賊將,殺賊兵,賊兵夜遁。尹子奇復引兵攻睢陽,張巡椎牛享士,盡軍出戰。賊見其少,笑之。巡帥諸將直衝賊陣,賊大潰。明日賊複合兵攻城。巡於城中,夜鳴鼓嚴隊,若將出擊者。賊聞之,達旦警備。
既朋,巡乃寢兵絕鼓,賊以飛樓瞰城中,無所見,遂解甲休息。
巡與將軍南霽雲、雷萬春等十餘將,各將五十騎,開門突出,直衝賊營,營中大亂。巡欲射奇而不識,乃削蒿為矢射之,中者謂巡矢盡,走白子奇。乃得其狀,使霽雲射之,中其左目,幾獲之,子奇乃收軍還。子奇復圍睢陽,城中日蹙。巡乃令霽雲突圍出,告急於臨淮賀蘭進明,進明不肯發兵,而愛霽雲勇壯,具食延之。霽雲曰:“睢陽主人不食月餘矣,雲雖欲獨食,何能下嚥?”因齧一指以示進明曰:“霽雲既不能達主將之意,請留一指以示信。”歸報,座中皆為泣下。子奇久圍睢陽,城中食盡,議棄城東走。張巡、許遠謀以為睢陽江淮之保障,無睢陽是無江淮也,不如堅守以待之。始與士卒同食茶紙;既盡,又食馬;馬盡,羅雀掘鼠。雀鼠既盡,巡愛妾霍氏曰:“城陷則妾必死,屍爛於地為螻蟻所食,甚無益也。不如變無益為有益,妾請以身為糧,延軍士數刻之命,以待救。妾醜處,君須自食,以完吾貞。埋骨於地,以還父母。”巡義而許之,乃出愛妾,殺以食士。許遠亦殺其奴,然後括城中婦人食之。既盡,繼以老弱男子,人知必死,無有叛者,所餘僅四百人。賊登城,將士病不能戰。巡西向再拜曰:“臣力竭矣,生無以報陛下,死當為厲鬼以殺賊。”城遂陷,巡與南霽雲、雷萬春等三十六人,俱被殺。生致許遠於洛陽,死於偃師。張鎬聞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