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歐洲男子;一個幼稚的女童;一個追求母親以便得到女兒的主題。所不同者是,《魅人者》的最後被卡車撞死者是那個中年色鬼,而《洛麗塔》的喪生者是女童的母親。《魅人者》於一九八六年由納布考夫兒子譯成英文,在美國出版)《洛麗塔》於一九五八年在美國出版時,納布考夫在美定居不過十八年。使我這類讀者特別覺得驚異的,是作者描繪中對美國情景的熟悉,對美國俚語的熟悉,對五十年代美國青少年情況的熟悉。不但如此,因為他來自歐洲,他的看法又有特別的新鮮感。不過撇開他的創作才能不談,他對這類故事情節的專注令人不得不懷疑他本人對幼小女孩是不是也含有垂涎覬覦的遐想。
其實,遠在《魅人者》出版之前,納布考夫已在他的用俄文所作的自傳性小說《天資)(theGift)中起了《洛麗塔》的苗頭。下面的一段乃自英文轉譯過來的,“啊,我如只要有一霎兒時間,可以趕出怎麼樣一部小說!
以實生活為根據。請想象選樣的情節:一個老混蛋——仍在壯年,熱切渴望人生的樂趣。他遇到一個寡婦,寡婦有個女兒,還是個女童——你知道我的意思——沒有發育完全。不過她行路姿態可以挑逗得你發狂。一個纖小的女孩,非常白哲、蒼白、眼下呈青色。當然她對老色鬼毫不加註意。怎麼辦呢?不加思索地他就娶了寡婦。好吧。他們三人一起合居。從此開始'你可無限發展——誘惑,永恆的折磨,癢癢的難熬,瘋狂的希望。結局——是一個失算。光陰疾馳,他老了,她發育成長——並未成為醜香腸。她行路而過,輕蔑地投你一眼;令你發燒。
怎麼樣?你覺得這裡有一個陀斯妥也夫斯基的悲劇?你知道,我一個好朋友曾有過這樣的遭遇……“
納布考夫不但是創作天才,也是語言天才。英文不是他的母語。在國際作家中,很少有人能夠如此精通另一種語言。
《洛麗塔》中所用的英文字彙令人吃驚。不過他也有采用艱澀生字的習慣,那個習慣也曾受過《紐約人》當年小說編輯凱瑟林·懷特的批評。主角亨堡·亨堡(HumbertHumbert)這個名字就滑稽得很。作者對主角的詳細描寫令人想到他在用艱澀生字時的細細推敲。亨堡·亨堡對發育沒有完全女孩的癬好有特殊的定義:年齡必須在九歲至十二歲之間。
亨堡的情慾物件是可望而不可即。他不能佔有這樣的一個色慾物件,因為時間在飛馳,即使在他佔有時期,時間會毫不留情地把女童進化為成年婦女。在這方面看來,很多正在失戀的該者讀了《洛麗塔》後應該有相當的滿足感:至少,他們所追求者並非四年為限、可望而不可即的物件。我這樣地陳述一定會給有些讀者斥為胡思亂想。不過正如納布考夫在他的自傳小說中所說,“從此開始,你可無限發展……”我們這些對女童並不作非分之想的讀者,至少可以在欣賞一部文學傑作之餘,隨著作者的想象力,作一些毫不受拘束的發揮。
在《洛麗塔》這部小說中,反甭的角色好像是時間。一個人在出生時就在向死忘行進。時間是敵人:亨堡要趕著時間去享受他所特別嗜好的人生樂趣;《洛麗塔》在不斷成長,納布考夫要趕著時間寫他的傑作。《洛麗塔》出版時他已年近六十,它可留了多少年完成他所有所想創作的作品?納布考夫逝世於一九七七年,享年七十七有餘。時間是生命中一個最大因素,而人一出生,除了謀生填飽胃腹之外,最大的興趣是情慾,最大的懼怕是死亡。《洛麗塔》主角亨堡整個時間就是被這兩個關注所纏迷。性與死乃是文學作品中常見的主題。但是亨堡對洛麗塔著迷的特殊又可與其他一類的著迷程度相比。例如,一個專心一致的藝術家對創作過程的關注;一個科學家對他的發明進度的關注;一個革命家甚至恐怖主義者對收復祖國失地的關注等等。這種關注心理都是極為緊張的。亨堡對洛麗塔的情愛簡直是瘋狂性的。他的緊張成為創作者的緊張“怪不得這部作品被公認為傑作。
關於《洛預泰》的出版史,也含有納布考夫個別的特性。他於一九五四年春季完稿,立即將稿件投寄出版商。我們須知,一九五四年美國在閱讀自由方面尚是中古時代,關於性的描寫書籍都是禁書。我猶記得不能在書局購到一本勞倫斯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或者亨利·密勒的自傳小說。在圖書館中,這些書都是給鎖起來的。我也記得當時最給青年人讀得破破爛爛的是一位醫生所寫的有關性教育的書《不必恐懼的性愛》(IoveWithoutFear)。當時,甚至諾曼·梅勒在他的處女名作《裸者與死亡》之中,也不得不用“fug”來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