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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纖纖側轉身,面壁出神,倒像是與他共榻相望一般。昨夜那妖狐也是這般姿勢、這等距離與他共枕而眠,孰料幾個時辰之後,這身旁玉人竟化作了纖纖。

蚩尤從未在這等距離與纖纖相對,縱使當年纖纖年幼,三人聯床夜話,彼此也相隔數尺。眼下伸手可觸,鼻息互聞,就連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都瞧得一清二楚。

蚩尤屏息凝神,生怕一呼氣驚動了纖纖,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痠疼。這咫尺之距的相思苦痛遠比任何時候為甚,心亂如麻,痴痴地瞧著纖纖,這一瞬間,世間萬事都煙消雲散。

突然,纖纖的雙眼迷濛霧籠,一顆淚水倏然從眼角湧出,滑過臉頰,洇溼了枕頭。

繼而大顆大顆的淚珠接連湧出,撲簌簌地落下。

蚩尤吃了一驚,喉嚨如被什麼堵住了一般,心中又是慌亂又是疼痛,茫然無措,不知該做什麼才好,突然又想起他什麼也做不了。

纖纖擦了擦眼淚,怔怔地想了一會兒心事,突然伸手入懷,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橘紅色的半透明海螺,痴痴地凝視了半晌,嘴角微笑,眼中忽又落下淚來。

蚩尤心中如遭重錘。那海螺乃是當年拓拔野在岸邊海底摸得,送與纖纖的。海螺內有七竅,可用細線穿連,有一陣子,纖纖總是將它掛在頸上,捨不得脫下。他記得有一日傍晚,三人坐在海灘上閒看日落,晚霞似火,海浪湛藍,拓拔拿著那七竅海螺悠悠揚揚地吹出一首極為動聽的曲子。那時纖纖極是歡喜,她那閃閃的目光,燦爛的笑靨此刻回憶起來恍在眼前。

她將這七竅海螺珍藏了許多年,即便是離島不辭而別,也悄悄帶上,此中情意再也瞭然不過了。蚩尤心下酸楚,一片迷茫。

纖纖將那海螺放到唇邊,吹將起來。登時嗚咽怪調,斷續無章,她“噗哧”一笑,眼角的淚水倏然滑落,喃喃道:“原來你也只喜歡他,換了別人便吹不出曲子了?”

蚩尤心中痠痛愈劇,他素來粗獷狂放,對於兒女之事毫不在行。但此時此景,卻讓他黯然神傷,情難自抑。纖纖對拓拔情深一往,但那小子與龍女之間情真意切,她註定是要成為吹不出曲調的海螺了!忽然覺得自己也便如那海螺一般。

纖纖忽然蹙起眉頭,“咦”了一聲,目光直直地凝視著蚩尤。蚩尤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多想,她的素手已經從枕邊的縫隙裡夾出了乾坤袋。她好奇地看著這冰蠶絲袋,在手中拋了拋,嘴角露出微笑。袋內的蚩尤卻被拋得四腳朝天,險些扭了脖子。

當是時,門口有人道:“纖纖,吃飯吧!”蚩尤聽到那聲音,心中一楞,幾乎要歡喜得崩爆開來。房門開處,果是拓拔野走了進來。

蚩尤原本還擔憂纖纖落在誰人之手,但見拓拔同行,懸掛了半天的心登時放了下來。

心中著急,眼下距離經脈解開還有幾個時辰,如何才能讓拓拔知道自己在這乾坤袋中?

纖纖見是拓拔進來,頗為慌亂,連忙起身將七竅海螺與乾坤袋藏在身後,應道:“知道了。”拓拔野微微一笑,掩門出去,在走廊候著。纖纖將海螺藏回懷中,看了看乾坤袋,將它輕巧地系在腰帶上,一蕩一蕩地朝外走去。

第七章風雲際會

纖纖方甫出門,便有兩個紅衣大漢左右跟上。纖纖瞧也不瞧一眼,逕自隨著拓拔野默默無語地朝樓下走去。蚩尤心中卻是一凜,難道拓拔二人已經為人所制?又見拓拔野、纖纖緘默無言,偶爾眼光互撞立時雙雙迴避開去,知道二人心結未解,心中苦澀。

拓拔野與纖纖並肩而行,穿過甬道,走過長長的迴廊,來到膳廳。此時正是午膳時分,廳內人山人海,杯盞交錯聲、喧譁聲不絕於耳。

將進大門之時,一個瘦骨嶙峋的黃面漢子東搖西蕩地迎面而來,人還未到,一股臭氣已然撲鼻。纖纖眉頭一皺,掩住鼻子朝拓拔野身上靠去。那漢子咕咕噥噥與纖纖錯肩而過,擦身的一剎那,手如閃電,瞬息間將乾坤袋偷入袖中,若無其事地晃盪離去;手勢之快,竟連拓拔野也絲毫沒有察覺。

蚩尤又驚又怒,心肺幾要氣爆,好不容易與拓拔、纖纖會合,卻被這獐頭鼠目的漢子硬生生攪散。

那漢子長袖又髒又臭,滿是油膩,合著那濁惡體味,更覺臭不可擋。經脈封堵的幾個時辰裡,與兩個香如幽蘭的美人同床共枕,而此刻竟被這臭濁漢子袖手同行,蚩尤怒極之下不禁有些莞爾,只覺世事滑稽莫過於此。躁怒稍減,暗暗檢掃經脈,期盼能儘快衝開脈絡,回去尋找拓拔二人。

那漢子搖搖晃晃出了貴賓館大門,一路上眾人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