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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他是一家雜誌的編輯,而我恰恰給他寫文,寫那種很曖昧很頹廢的文字。所以,當我在聊天時告訴他,我只有十九歲,剛剛讀大三時,他吃驚了很久。
其實,桑柯,這沒有什麼可以奇怪,我藉此為生。
桑柯說要見我那天,陽光滿地,風中,微帶一絲凜冽。
我說,改天吧。
可桑柯很固執,他說,不,就現在!
一個半小時後,他穿越了整個城市,從最北端來到最南端。當在學校門口,見到我時,他固執認為,我是林涼的舍友,女孩子們串通一氣,和他開玩笑。
我就站在陽光下,抿著嘴,看著他橄欖型的眼睛,看著他微紅的鼻頭,笑。
桑柯,有誰告訴你,林涼不能有乾淨的指甲,淡粉色,透明而溫暖?又有誰告訴你,林涼不能是直直的碎髮,陽光下,健康而油亮?
當然,上面的話,我只能在心裡想,我不可能唸詩一般念給桑柯聽,他會以為我燒暈腦袋了的。
那次見面,桑柯請我喝了一杯熱可可。然後,一切如同以往,我生活在這座城市的最南端,他生活在這座城市的最北端。
遙遙相望。
偶爾,QQ上聊天,桑柯也不像以前那樣,胡扯海侃,而開始給我講一些很陽光很正面的事情:某小區一拾荒老太太掉進下水道,被社群裡素不相識的人救到醫院裡;或是某某醫院醫生親自給病人掏錢治病。然後,他就說,林涼,你看,生活多麼美好!那時,我感覺桑柯就像一面鮮豔的黨旗,而我是黨旗覆蓋下茁壯成長的花朵。
桑柯說,林涼,你那麼小,別再寫那樣沒心沒肺的文字,會燙傷人,疼。
疼,這個字,桑柯是第二個如是跟我說的人。第一個跟我說這個字的人是夏小梳。
至今,我都忘不掉她說“疼”時的表情,眉心微皺,眼裡是大片大片雲一樣溼的霧氣。她吞著眼淚,對我說,疼。
但是,桑柯,你卻是第一個對我說“你那麼小”的人。我當它是一種憐愛好不好?就像我對夏小梳,那麼那麼憐愛。
。 想看書來
2 林涼,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是夏小梳那種樣子
六月,已經入夏。
桑柯突然對我說,林涼,我怕要辭職了。然後絮絮說,林涼,跟你說個事,你別跟別人說啊。我們雜誌社效益不甚好,很多時候稿費發不齊。所以,你以後,發不掉的稿子再給我吧!
他的話讓在電腦前打盹的我突然清醒,我說,桑柯,先將我的稿費發足,你再離開雜誌社啊。
桑柯笑,說,林涼,你真是小人!辜負我的好心!你真只是十九歲麼?
我笑,誰規定十九歲的人不能愛財如命呢?
桑柯說,林涼,你放心。如果他們一直拖欠,我就將電腦搬出去賣了給你們發!不信他們不給發!
當然,這可能是桑柯的無心笑談,但是,正因為這句話,我對他有了極大的依賴感。有些感情的萌生,很難說清楚。
桑柯辭職前一天,突然來我們學校。那時,我正和夏小梳在看蘇漸在雲南旅遊時拍的相片。
桑柯高瘦的身體在陽光下投下長長的影子,漫過蘇漸的相片,映在我臉上。
你男朋友啊?桑柯開口時,嚇了我一大跳。我幾乎跳起來,蘇漸的相片抖落一地,小風一吹,一張一張在校園裡飄啊飄。
夏小梳慌忙追著相片跑,我和桑柯傻站在一起,看著夏小梳在風中奔跑。琥珀色的捲髮散在風中,夢一樣。
桑柯說,林涼,我來看看你,順便,將電腦賣掉,給你來發稿費。然後,他指著在遠處追趕相片的夏小梳說,林涼,她是誰?
夏小梳。我緊緊盯著桑柯,很好看是嗎?
桑柯笑,他說,林涼,走吧,我明天離開雜誌社,今天請你搓一頓。
那天的桑柯真好看,淡粉色的襯衫,在風中,蓬蓬的,像童話裡騎著白馬的王子,看得我的眼睛熱熱的。桑柯說得真對,我那麼小。所以,即使我的文字寫得再香豔成熟,卻仍控制不住小女孩花痴的念頭!
吃過晚飯,桑柯送我回宿舍,走之前還說,林涼,其實,在我沒見你的樣子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是夏小梳那種……那種樣子。
我能猜到他省略掉的詞,是風情萬種?抑或是妖妖嬈嬈?
其實,桑柯,你不知,夏小梳最討厭別人這樣形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