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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對我的審查,前後竟進行了三年半……”

這就是“反審查”——審查者受審查!

誠然,沈震璐等還算是“市革會專案組”成員,命運尚且如此。至於原先紅衛兵們成立的那個“姚蓬子專案組”,更是遭到了嚴厲的“反審查”。

一手遮天,銷燬“防擴散”材料

魯迅筆下的阿Q,因為頭上長了幾處癩瘡疤,便“諱說‘癩’以及一切近於‘賴’的音,後來擴而廣之,‘光’也諱,‘亮’也諱,再後來,連‘燈’、‘燭’都諱了”。

對於姚蓬子來說,他那段不光彩的歷史,如同頭上的癩疤。對於成了“中央首長”的姚文元來說,父親的癩疤,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本來,父是父、子是子。父親的癩疤,與兒子何干?偏偏在“文革”中,流行“血統論”——“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這是紅衛兵們叫得震天響的口號。顯然,照此推理,姚蓬子反動,姚文元混蛋了。於是,姚文元千方百計要為父親這醜——其實,也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中央首長”的“光輝形象”。

上海人笑稱:“江青的‘藍蘋’,張春橋的‘狄克’,姚文元的‘蓬子’,是三塊揭不得的癩疤!江、張、姚這夥”上海幫“的三塊癩疤,都與上海灘緊相連。

江、張、姚既成一幫,也就互遮“癩疤”。為了包庇姚蓬子,江青下過“指示”,張春橋寫過“批示”,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王少庸出過力氣。

一九七二年二月四日上午九點十五分,上海師院的武保組裡火光閃耀。有人清點,有人監視,有人點火,一舉燒燬了九份關於姚蓬子的“防擴散材料”、這是遵照當時上海市革命委員會文教組(亦即“第一辦公室”,簡稱“一辦”)頭目徐海濤的“指示”辦理的。

一九七五年三月一日,又是一把火,燒燬了關於姚蓬子的“防擴散材料”十七份。

原上海師大清隊複查人員何家餘,曾這樣談及銷燬姚蓬子“防擴散材料”的經過:

“大約在一九七二年五校合併前不久,原師院工宣隊政委張某某送來一張已銷燬的材料清單,是雙線格紙一張,最後有張某某和軍宣隊負責人劉某某的簽名。銷燬的是原‘一打三反’和‘清查五·一六’物件審查材料中剪下來的涉及姚蓬子的材料。透過原清隊辦公室負責人洪某某告訴我們,在清隊複查中也要注意把涉及到姚蓬子的材料,都要剪下來。說這些材料雖不屬‘防擴散’,但‘不宜擴散’,‘有損’於‘無產階級司令部’。並說,這是一辦徐海濤來師院時個別作的‘指示’。在清隊複查中也照此辦理。在一九七五年清隊複查告一段落,我離開武保組時,由洪某某主持銷燬了第二批。包庇姚蓬子,就是為了包庇姚文元。”

在這兩批銷燬的“防擴散材料”中,有姚蓬子在“文革”中寫的檢查、大字報底稿,也有別人揭發姚蓬子的材料。此外,在別人的交代、檢查中,凡涉及姚蓬子的,也一概銷燬。

於是,在上海師院,再也沒有“整”姚蓬子的“黑材料”了。

我追尋著當年的“姚蓬子專案組”的材料。

一紙公文,道明瞭這批材料的去向。那公文上方,印著一行鮮紅的字:“中國人民解放軍上海市公檢法軍事管制委員會”。公文的右下方,蓋著這個委員會的紅色大印。

公文全文如下:

春橋同志:

十一月九日靜安區公檢法軍管組,送來有關姚蓬子的材料一袋共兩本。現送上請查收。

致以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敬禮

上海市公檢法軍管會(章)

1968·11·9·

公文的右上方,寫著張春橋的親筆“批示”:“何秀文同志存,勿擴散。春橋十一月十日。”

何秀文,即張春橋秘書。張春橋在收到這一袋姚蓬子材料之後,迅即“批示”“勿擴散”,何秀文遵囑把材料鎖進了保險箱。

如今,這鎖進保險箱的姚蓬子專案材料,又到哪裡去了呢?

甚費周折,在一個重要的檔案部門,我總算在一堆“文革”的“核心”材料中,找到牛皮紙封皮的卷宗,上面有著“上海市革命委員會”、“姚蓬子專案”字樣。開啟一看,卻是個空心湯圓,裡面放著的,只是幾份銷燬姚蓬子專案材料的請示報告、銷燬材料目錄、銷燬經辦人的簽名之類。卷宗中原有的數十份外調材料以及姚蓬子寫的自傳,全部銷燬!

其中的一份請示報告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