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人們心中消除的。
一些小規模的叛亂相繼在青州、幽州等地爆發,幷州的大族們也表現曖昧,只有冀州還勉強保持著平靜。袁紹潛在的一些盟友和敵人,紛紛來信詢問詳情。袁氏在輿論上很快陷入了被動。
對此袁紹非常惱火,他是個非常注重聲譽的人,被這麼兜頭一桶髒水潑下來,心情實在是糟透了。名滿天下的袁氏望族,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戳過脊樑骨?袁紹為此甚至推遲了進軍,發誓一定要徹查此事。
到底是誰的責任?要麼是沮授,要麼是淳于瓊,兩者必居其一。
董承的屍體此時擺放在石洞裡的一塊大青石板上,袁紹、沮授、郭圖以及淳于瓊圍在旁邊,他們神色各異,但有兩種共同的表情:厭惡以及震駭。
蜚先生手中拿著一把造型奇特的勾刀與抓鉤,有條不紊地剖開董承的肚皮,鉤出一堆散發著濃郁血腥的內臟,一一放在燭光下查驗,不時還用舌頭去舔一舔。他的雙手和前襟沾滿了血和汁液,唯一露出外面的紅眼閃著興奮的光芒,彷彿匠人在一截上好的木料上雕花。
在石洞裡的人都是見慣了殺戮的,對血與屍體並不陌生。可當他們見到蜚先生這種極端冷靜而精準的解屍之法,卻從魂魄深處感到一絲顫慄——殺死一個人是一回事,把一個人完整地分解開來,那是另外一回事。
蜚先生用了一個時辰時間,才停下手中的動作。董承的心、肝、腎、脾、胃、腸等臟器整齊地排列在石板前,只剩下一具腹腔空空的車騎將軍橫臥在石板上,如同一口被山賊搬空了的木箱。據說蜚先生曾經師從名醫華佗,從他的解剖手法來看,這個傳言很有根據。
在這一個時辰裡,即使是最無耐心的袁紹,也只是安靜地旁觀著,不敢打斷。直到蜚先生把雙手擦乾淨,袁紹才問道:“蜚先生,查勘得如何了?”
“董將軍是中毒而死,而且中毒時間是在兩到三日之內。”
聽到這個論斷,旁邊的沮授長出一口氣。
兩到三日之前,淳于瓊還帶著董承在曹軍控制區內逃亡,無論如何,這筆賬是算不到自己頭上了。
“仲簡,這是怎麼回事?”袁紹冷冷地望著淳于瓊。淳于瓊懊惱地抓了抓頭皮,不知該怎麼辯解才好。這讓郭圖很是著急。如果淳于瓊受到叱責,沮授的影響力會進一步擴大,他們這些非河北派系的人處境會更加艱難。
沮授不失時機地添油加醋:“我想將軍應該是無辜的,下毒的是他麾下的內奸。”
這個指控就更嚴厲了,明擺著說淳于瓊治軍失察。淳于瓊皺著眉頭道:“我的部下都是多年跟隨我的,他們的忠誠無可置疑。”沮授冷笑道:“那董將軍身上的毒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是他自己不成?”
這時候,蜚先生開口說了第二句話:“我適才嘗過了他的臟器,有淡淡的丁香味道。這是一種延時之毒,叫噎鳴。初服並無效果,要等上一段時間以後,毒才會侵入五臟六腑,致人死地。至於延遲的時間,可以靠下藥輕重來調節。”
“能精確到多少?”郭圖問。
“若是我來調配,叫你三更死,絕不會四更亡。”蜚先生平靜地回答。
郭圖又追問道:“那麼曹營之中,有誰能做到和先生一樣高明呢?”
蜚先生的獨眼猝然變紅了許多:“自然是我那個親愛的師弟郭奉孝了。”
是言一出,周圍幾個人表情都變了變。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蜚先生承認與郭嘉的關係,兩個人居然是同學,而且同在華佗門下。
郭圖立刻站出來:“主公,若蜚先生所言非虛,那麼董承暴斃一事,恐怕是郭嘉的陰謀。”沮授忽然想到什麼,面色變得極其難看。
郭嘉的手段,誰都知道。有他參與,那麼整個事件就從一個意外變成一個充滿危險氣息的圈套。如果董承半路意外暴死,那是淳于瓊執行不力;如果整個事件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那就是沮授見事不明瞭。
沮授嘶啞著嗓子辯解道:“主公,郭大人這番話,實在有些武斷。”
郭圖看了眼淳于瓊,轉臉冷笑道:“沮大人,我問過淳于大人整個行動的細節,有三點不明。第一,為何曹軍押運重犯董承時防範如此鬆懈?第二,為何淳于大人一路撤回卻沒遭遇任何曹軍追擊?第三,為何董承這邊剛死,訊息尚未走露,許都立刻就釋出了譴責的詔書?”
這三個問題問出來,淳于瓊的精神放鬆了許多,而沮授的臉色卻越發鐵青起來。
“這只是一個猜測罷了。也可能是曹軍發現我們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