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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的兒子促使作家去找尋家族的歷史,試圖建立父親跟兒子之間的一種聯絡。有的東西,會被生活無情地隔斷,血緣也無濟於事。 深夜,因為舅舅的到來,我突然被迫從現實中抽離,被迫審視自己。許多的記憶已經被淹沒在我雜亂的生活當中。我真的不記得,當年,在遙遠的新疆一個果園中我曾經和一群維族小孩子唱過歌。我唱過歌嗎?我唱了什麼呢?我拼命地回想,彷彿那是我開往過去的通道。 所有的細節都已經消失,唯有一些感覺的碎片殘留著。是因為我老了,還是因為我不夠老? 直到此刻,我才突然想起,我唱的那首歌叫做《世上只有媽媽好》。 舅舅說,他不喜歡現在的我,其實,我又何嘗喜歡現在的自己呢?而過去,再也回不去了,未來,又將是什麼樣子? 許多人我許多事……我在哪裡和親人朋友們走散了? 我們,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從前

電臺的王薇打電話給我,說她現在有個人物訪談的節目,這周想請我去做嘉賓。沒有猶豫,答應了,老實說,我很想念那種在話筒前的感覺。 她讓我準備一些以前節目的磁帶,早晨起來後我翻開櫥櫃,我在電臺待了四年,現在留下的紀念就是這些磁帶,大概有一百盒。而我現在離開電臺已經六年,離開的時間已經比在那裡的時候還要長。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一段的經歷在我的人生歷程中所佔的比重將會越來越小,有一天會濃縮成一個點。 離開後,我沒有再聽過它們,它們跟著我從深圳到了北京,又從北京回到深圳。從租住的公寓到了我自己的家,走了很長的旅程。 我帶著它們,帶著那一段過去,但卻從不願開啟。 人的生命裡總有些東西其實可以拋棄,而我們不忍,但卻又永遠地閒置。 有新朋友時常說,把你以前的節目拿來給我們聽聽嘛,我總是拒絕。說不清為什麼,好像有些害怕面對電波里那個聲音,彷彿那不是我的。家裡也沒有收音機,偶爾在車上聽到電臺,那裡,熟悉的聲音越來越少。那些年輕的聲音裡充滿著激情與期待,不像我,生活彷彿已經靜下來,靜下來。當年,離開的原因有一條,是害怕過可能預知的生活,而現在,我開始害怕生活變得不受控制。 我一盒一盒地翻著磁帶,舊人與舊事一一重現。湖水褪去,湖底盡現,石頭、貝殼悄然。 有些人,我已經忘了他的樣子,而有的人,已經斷了聯絡。如果沒有這些聲音的記錄,我可能將這些人與事永遠遺忘,彷彿從來沒有發生。 挑了幾盤,放入錄音機,心情竟然有忐忑。熟悉的版頭音樂響起,我的聲音清晰傳出。 當世界上所有的機場已經關閉, 有一趟航班仍為你飛行, 寒冷的星星不再憂傷, 寂寞的往事期待黎明 在這萬古千秋不可重複的今夜裡, 心靈相逢, 一瞬也是永恆 ……《心夜航班》 曾經許多個夜晚,我就是這樣守在電臺的直播室裡,與那些陌生而熟悉的聲音相逢。 時光不再。 當多年後再次聆聽自己的節目,發現,其實時光不只改變的是容顏,連聲音也是可以改變的。那時的聲音是年輕甚至還帶著份清純,當時覺得親切現今聽來仍顯做作。 當我一氣寫下這些時,我卻突然有些惶惑了,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那是什麼呢?或許我也不知道,或者,那些更深的東西藏在我心裡,是我永遠也無從表達的。 三十歲可能是一個坎,不知從何開始,每當我想寫一個東西,繞來繞去,最終還是回到了時間的流逝上,現實的每一件事都可以在我的記憶座標裡找到一個點,然後這個點像一滴水漫漫地洇開,連空氣也溼潤起來。 我突然想,往事是什麼呢,是你彷彿充滿留戀但其實卻不想回到的從前。

新年無願望

編輯約我寫一篇命題作文,新年的願望。我在電腦上敲下這行字良久,依然不知如何下筆。其間我喝了兩杯咖啡,吃了幾個桔子,海飛茲的小提琴也沒增加我什麼靈感,我久久地佇立在窗前,一片惘然,亦如窗外陰霾的天氣。我覺得自己有些像已經記不起名字的某部小說裡的迷路女子,在歲末的黃昏,尋找著一個叫做幸福大街的地方。 三歲的時候,我的新年願望是一件漂亮的繡花燈芯絨外套,七歲的時候我幻想如果能生一種病可以不痛但不能上學就好了,十歲那年我夢想考全班第一名,十五歲那年我渴望可以和隔壁班那個英俊的男生一起去看場電影,十八歲那年我立志要考上重點大學,二十二歲的時候我祈禱能找到一份理想的職業,二十四歲的時候我憧憬自己主持的節目可以成為最受聽眾歡迎的節目,二十五歲時我想往有一份甜蜜的愛情,二十七歲那年我祝福自己成為美麗的新娘,二十八歲那年期待完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