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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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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頭尋思報復的計策,腳下就穿過了一條長廊,走到花廳階前了。裡面的煙榻上一燈如豆,那一粒淡黃色的火焰不住的在跳。他冒冒失失地闖進去,忽然一陣響動,那煙榻上跳起兩個人影來,在煙燈的昏光下,他看得很清楚,一個是他的寶貝兒子家駒,另一個便是阿金。

“畜生!”

曾滄海猛叫一聲,便覺得眼前昏黑,腿發軟,心裡卻像火燒。他本能地扶住了一張椅子,便軟癱在椅子裡了。他的幾莖稀鬍子簌簌地抖動。

到他再能夠看清楚眼前的物象時,阿金已經不見了,只有曾家駒蹲在煙榻上像一匹雄狗,眼睛灼灼地望著他的老子。

兒子的逆倫,阿金的無恥,費小鬍子的可惡,又是七里橋共軍的威脅:同時在曾滄海的腦子裡翻滾,正不知道怎樣咆哮發威才好。最後還是醋勁佔了優勢。曾滄海拉開他的破嗓子罵道:“畜生!就算你嘴饞,有本事到外邊去弄幾個玩玩,倒也罷了,叫你在家裡吃現成的麼?混賬!弄大了肚子,算是你的兄弟呢?算是你的兒子呀!阿金這騷貨——”

可是,砰,砰,砰,砰!從遠處來,立刻愈繁愈密。這是槍聲!像是大年夜的爆竹。曾滄海猛一跳,就發瘋似的喊起來:“完了!完了!糟了!糟了!——小畜生!還不趕快跑出去看看,在哪一方,離這裡多少路?”

曾家駒不作聲,反把身體更縮得緊些。忽然一個人帶哭帶嚷跑進來,頭髮披了滿面,正是阿金。一把扭住了曾滄海,這少年女子就像一條蛇似的纏在老頭子身上,哭著嚷著:“都是少爺害了我呀!我是不肯,他,他,——”

曾滄海用盡力氣一個巴掌將阿金開啟,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時槍聲更加近了,吶喊的人聲也聽得見了。曾家駒的老婆抱著小孩子也是哭哭啼啼的跑進來,後面跟著一長串女人:奶媽,粗做孃姨,丫頭,都是慌做一團,亂竄亂叫。

忽然槍聲聽不見了,只聽得遠遠的哄哄的人聲。花廳外邊梧桐樹上的老鴉拍得翼子撲撲地響,有幾隻還撲進花廳裡來。一群女人也都不嚷叫了,只有小孩子還在哭。曾滄海覺得心頭一鬆,瞥眼看見煙榻上還擺著那本淋過孩子尿的《三民主義》,他就一手搶了來,高頂在頭上,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急口地禱告道:“總理在上,總理陰靈在上,保佑,保佑你的三民主義的信徒呀!”

禱告還沒完,槍聲震耳而起,比前更密更響更近了。卜卜卜——機關槍聲也起來了。曾滄海蹶然躍起,《三民主義》掉在地下。一聲不響,這老頭子沒命地就往裡邊跑。可是正在這時候,阿二跑出來,當胸一撞,曾滄海就跌在地下。阿二什麼也不管,只是氣喘喘地叫道:“躲到後面去罷!躺在菜園裡!躺在地下!槍珠厲害!街上全是兵了!前門後門全是兵了!”

“什麼?共匪打退了麼?”

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曾滄海一躍而起,拉住了阿二問。

“是兵和保衛團開火啦!兵和兵又打起來了!”

“放屁!滾你的罷!”

曾滄海一聽不對頭,便又突然擺出老爺的威風來。可是猛一回頭,看見院子裡映得通紅,什麼地方起火了!卜卜卜——機關槍的聲音跟著又來。曾滄海料來大事已去,便喝令媳婦和奶媽等快去收拾細軟。他自己拿起那煙燈,跑到花廳右角的一張桌子邊,開啟一個文書箱,把大束的田契,借據,存摺,都往口袋裡塞。直到此時蹲在煙榻上不動也不作聲的曾家駒霍地一跳過來,也伸手到文書箱裡去撈摸了。忽然一片吶喊聲像從他們腳邊爆出來。曾滄海一慌,手裡的東西都落在地下。他顧不得兒子,轉身就往裡面跑,薄暗中卻又劈頭撞著了一個人,一把扭住了曾滄海,尖著聲音叫:“老爺救救我呀!——”

這又是阿金。同時一片火光飛也似的從外邊搶進花廳來,火光中瞧見七八個人,都拿著火把。阿金立刻認出其中一人,正是她的丈夫,心裡一慌,腿就軟了,不知不覺地就坐在地下,捧著頭,縮成了一團。曾滄海乘此機會,臉也不回地沒命逃走,轉瞬間就看不見了。

“不要臉,沒良心的婆娘,老畜生在哪裡?”

阿金的丈夫搶前一步,怒聲問。阿金只是哭。另外兩個人已經捉住了曾家駒,推他到一個青年人的跟前。

“老狗逃到後面去了!”

“進寶!不用去追!我們放在後面的人都認得他!”

幾個人雜亂地嚷。這時候,曾家駒的老婆披散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