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6部分

鄭骸骯�跗浯省!�

立即李玉亭的臉上飛紅,感到比捱了打還難受。而因為這是一片忠心被辜負,所以在萬分冤屈而外,他又添上了不得其主的孤忿。可是他還想再盡忠告。他挺一下胸脯,準備把讀破萬卷書所得的經綸都拿出來邀取趙伯韜的垂聽,卻不料哪邊臥室的門忽然先開了一道縫,小而圓的紅嘴唇,在縫內送出清脆的聲音:“要我麼?你叫噳!”

這聲音過後,門縫裡就換上一隻烏溜溜的眼睛。趙伯韜笑了笑,就招手。門開了,那女人像一朵蓮花似的輕盈地飄過來,先對趙伯韜側著頭一笑,然後又斜過臉去朝李玉亭略點一點頭。趙伯韜伸手在女人的雪白小臂上擰了一把,突然喊道:“玉英,這位李先生說共產黨就要來了,你害怕不?——”

“喔,就是那些專門寫標語的小赤老麼?前天夜裡我坐車過長浜路,就看見一個。真像是老鼠呢,看見人來,一鑽就沒有影子。”

“可是乘你不防備,他們一變就成了老虎;湖南,湖北,江西,就有這種老虎。江蘇,浙江,也有!”

李玉亭趕快接上來說,心裡慶幸還有再進“危言”的機會。但是立即他又失望了,為的那女人披著嘴唇一笑,賣弄聰明似的輕聲咕嘟著:“嘖嘖,又是老虎哪。哄孩子罷!——有老虎,就會有打虎的武松!”

趙伯韜掉過頭去朝李玉亭看了一眼,忽然嚴肅地說道:“玉亭,你就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訴蓀甫罷。希望他平心靜氣地考慮一番,再給我答覆。——老虎發瘋,我要嚴防,但是決不能因為有老虎在那裡,我就退讓到不成話!明晚上你有工夫麼?請你到大華吃飯看跳舞。”

一面說,一面站起來,趙伯韜和李玉亭握手,很客氣地送他到房門外。

李玉亭再到了馬路上時,伸脖子鬆一口氣,就往東走。他咀嚼著趙伯韜的談話,他又想起要到老閘捕房去交涉保釋他的車伕和那輛車。南京路一帶的警戒還是很森嚴,路旁傳單,到處全是。汽車疾駛而過,捲起一陣風,那些傳單就在馬路上旋舞,忽然有一張飛得很高,居然撲到李玉亭懷裡來了。李玉亭隨手抓住,看了一眼,幾行驚人的句子直鑽進他的心窩:……軍閥官僚豪紳地主買辦資產階級,在帝國主義指揮之下聯合向革命勢力進攻,企圖根本消滅中國的革命,然而帝國主義以及中國統治階級內部的矛盾亦日益加深,此次南北軍閥空前的大混戰就是他們矛盾衝突的表面化,中國革命民眾在此時期,必須加緊——李玉亭趕快丟掉那張紙,一鼓作氣向前跑了幾步,好像背後有鬼趕著。他覺得眼前一片烏黑,幻出一幅怪異的圖畫:吳蓀甫扼住了朱吟秋的咽喉,趙伯韜又從後面抓住了吳蓀甫的頭髮,他們拚命角鬥,不管旁邊有人操刀伺隙等著。

“這就是末日到了,到了!”

李玉亭在心裡叫苦,渾身的筋骨像解散了似的,一顆心重甸甸地往下沉。

舊曆端陽節終於在惴惴不安中過去了。商家老例的一年第一次小結賬不得不歸併到未來的“中秋”;戰爭改變了生活的常軌。

“到北平去吃月餅!”——軍政當局也是這麼預言戰事的結束最遲不過未來的中秋。

但是結束的朕兆此時依然沒有。隴海線上並沒多大發展,據說兩軍的陣線還和開火那時差不多;上游武漢方面卻一天一天緊。張桂聯軍突然打進了長沙!那正是舊曆端陽節後二天,陽曆六月四日。上海的公債市場立刻起了震動。謠言從各方面傳來。華商證券交易所投機的人們就是謠言的輕信者,同時也就是謠言的製造者,和傳播者,三馬路一帶充滿了戰爭的空氣!似乎相離不遠的晝錦裡的粉香汗臭也就帶點兒火藥味。

接著又來一個恐怖的訊息:共產黨紅軍彭德懷部佔領了嶽州!

從日本朋友那邊證實了這警報的李玉亭,當時就冷了半截身子。他怔了一會兒,取下他那副玻璃酒瓶底似的近視眼鏡用手帕擦了又擦,然後決定去找吳蓀甫再進一次忠告。自從“五卅”那天以後,他很小心地不敢再把自己牽進了吳蓀甫他們的糾紛,可是看見機會湊巧時,他總打算做和事老;他曾經私下地慫恿杜竹齋“大義滅親”,他勸竹齋在吳蓀甫頭上加一點壓力,庶幾吳趙的妥協有實現的可能。他說蓀甫那樣的剛愎自信是禍根。

當下李玉亭匆匆忙忙趕到吳公館時,剛碰著有客;大客廳上有幾個人,都屏息側立,在伺察吳蓀甫的一笑一顰。李玉亭不很認識這些人,只其中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小鬍子,記得彷彿見過。

吳蓀甫朝外站著,臉上的氣色和平時不同;他一眼看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