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悅耳,即使在一片雷聲中也難以被掩蓋。整個山壁忽的一陣抖動,慢慢變成一片虛無,鬼哭聲又或是歡喜的尖嘯聲傳來,如潮水洶湧難平,似萬馬奔騰不息。一個、兩個…千百個奇形怪狀半透明的山精鬼魅從那片虛無中飄出,它們向著這闊別已久的塵世人間放聲嘶吼,戾氣轉瞬淹沒了這片山林。
當目光掃過場中的兩個活人,一股嗜血之意蔓延開來,僅僅幾個呼吸間,無數的妖魅化作洪流奔襲而來。被困了千百年,這到嘴的可口血肉尤其能放過?
程臨淵看著妖魅飛來茫然無措,無論有多愚蠢也該明白陷入其中的下場。而此刻,他所能依靠的只有面前這薄薄的一層光幕。
“吼”妖魅們看見程臨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興奮的張開大口咬了上來。“噗”只一聲悶響,當先幾隻在與光幕接觸的剎那便化為點點流光,轉眼消散在空中。頓時妖群被激怒了,去勢不減反增,它們獰笑著再度撲來。
刀光閃爍,黑衣人手持一柄二尺餘長、渾身散發著綠芒的魔刀在妖群之中來往縱橫,先前受的傷此刻竟看不出絲毫的影響。輕描淡寫的揮舞下,沒有一隻妖魅能靠近他分毫。目光掃過那在光幕下苦苦支撐的程臨淵,冷笑一聲不再理會,也許在他看來這少年早就是個死人了吧。
一聲輕喳,魔刀光芒大盛,刀面隱有咒文浮現,手腕微轉,魔刀飛旋而出,如衝破牢籠的困獸怒吼著將眼前的一切盡數摧毀。一條丈許的路上妖魅皆是灰飛煙滅。黑衣人並指在空中連點數下,魔刀折身飛回,在距離三尺左右的距離時,魔刀呈環狀飛舞起來,一時間漫天皆是刀影。如不是在這等情況下,倒真的有幾分絢麗的風采。
黑衣人面無表情的向前走去,對外圍的一切皆充耳不聞,只是一步步向著那還有妖魅蜂擁而出的虛無走去,。那裡,有他想要的東西。
“喀嚓”這細小的破裂聲在程臨淵耳中聽起來有如雷鳴般震耳。他身子搖晃,卻不敢向後看一眼。心跳漸漸加快,血液如似沸騰,是對死的畏懼還是生的渴望?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忽然想起之前被血魅帶到空中時也是這種感覺,然後他看著面前扭曲變淡的光幕,心也沉到了谷底。那道裂縫在妖魅不顧犧牲,前赴後繼的撞擊下終於是消散了。
一個活生生、毫無防備的血肉之軀暴露在淒涼的月色下。頃刻間這個少年淹沒在妖魅之中!鮮血,從身體各處被吸食而出,他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眼前一片殷紅,什麼也看不清,只能聽見它們飲血的暢快聲。
是誰,在冰冷孤寂的黑暗中默默等待:是誰,被塵封千年卻依舊期盼著重見天日的那一刻?光芒從黑暗的最深處誕生,帶來了那徹骨深寒中唯一的溫暖。
一聲嘆息在耳邊響起,雙眸中殷紅散去,他看見兩顆青冥石在空中越升越高。一道通天的青色光柱從下方的土地中升起,矯若遊龍,直接將妖魅洪流從中切斷。早先飛出的妖魅頓時尖叫著四下逃竄,一部分位置靠後的妖魅更是被吸進光柱,再無聲息。
數里外,另一道血紅色的光柱出現在大地上,上方雲層不斷翻滾,電芒如蛇,聲震四野。兩道光柱一青一紅彼此呼應。一時間,與雲州相鄰的數州為之震動,無數在黑夜中忙碌的人看著這異象,皆是各懷心思的向林蔭山地界飛馳前來。
從沉睡中驚醒,老人看著窗外閃爍的紅光。不言不語,連一絲驚訝之意也沒有,只是回想著在夢中見到的兒子、兒媳,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良久,老人回過神來,聽見屋外的聲音越來越大,只得隨手披了一件外衣起身下床。
外屋牆角是程臨淵的床鋪,老人看著床上空無一人,眼角微微抽搐。嘆息一聲,老人轉身推開門走進庭院,順手帶上的門扉“吱呀吱呀”叫了起來,像對他告別一般。老人回頭看去,一道紅光出現在程臨淵的床鋪上,越來越亮直到凝聚成一團石頭狀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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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心
當光柱沖天而起的那一刻,黑衣人原本穩健的步伐變得凌亂,眼神中狂熱的神采一點點退去。當他確定光柱已將山壁籠罩,自己再難前進一步的時候,心神竟是有些失控。他抬頭看著面前的天地奇景咬牙切齒道:“不可能!三道陣印已去其二這陣法怎麼還能用?”他大吼著將手中的魔刀奮力一擲,“叮”一聲脆響,魔刀再次被彈回。黑衣人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場中的那個少年,縱身飛起,手中法訣數變,在空中凝成四道刀芒一斬而下!
程臨淵此刻正身如火焚,完全沒有發覺黑衣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