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瑾聽秦牧在&ldo;私底下&rdo;三個字上著意加重了音節，不覺莞爾一笑。開口調笑道：&ldo;新郎官這就等不及了，可知道離正經日子還有好幾個月呢！&rdo;秦牧俊俏的臉面不由得一紅，斯斯艾艾的說道：&ldo;我只覺得你同林家那麼相熟，又是同林姑娘一起長大的情分。就想隨意打聽打聽罷了。&rdo;賴瑾聞言，又是牙尖嘴利的調笑兩句。笑過之後，卻一臉鄭重的說道：&ldo;林姑娘幼年失恃，於守喪之中就被榮國府的史老太君接到京城來教養。不過國公府裡頭水深，那裡伺候人使喚的丫頭婆子都自覺比尋常官宦之家的主子來的體面。這樣的情況不必我說，你也應是曉得的。&rdo;秦牧聞言，心有慼慼焉的點頭附和道：&ldo;所謂宰相門房七品官兒。這些個功勳之家的二主子們猖狂跋扈到何種境地，我也聽說過。尤其是榮寧二府的下人，聽說越發比別的人家要體面。主子得全分管事就得半分的明撈明搶竟然也成了舊例，要不是當年榮國府建園子的時候你無意同我們說過一嘴，我們都不敢相信榮寧二府的下人竟驕矜到如斯境地。&rdo;說到榮寧二府的內宅事情，賴瑾也覺得越發無力。他不欲在這個上頭多談，只好含含糊糊地說道：&ldo;就因為這個，所以林姑娘初來乍到的時候頗受了一番委屈‐‐原本這話我是不該說的，可是你如今身份不同，必定是要和林姑娘過一輩子的人，所以有些話我也不必瞞你了。就是在榮國府住的這幾年，林姑娘變得多愁善感，且有些多疑自卑。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後來林伯父上京，又將林姑娘接回身邊教養，才漸漸好了一些。只是幼年的陰影到底也養成了，這性子也不是一日半日能改好的。&rdo;秦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嘆息道：&ldo;真沒想到，林姑娘曾經竟是這般的不容易。&rdo;賴瑾也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想起當日林黛玉剛來榮國府時，整日以淚洗面的模樣。不免搖頭嘆道：&ldo;不過我最敬佩林姑娘的就是她的心性脾氣。饒是當時過的很艱難，但林姑娘依舊光風霽月，是個很直率很坦蕩的人。且林姑娘自幼聰敏機會，林伯父又是當男孩教養了好多年，這四書五經也很精通，詩詞歌賦也不在話下。並不是我出言誇耀，倘若林姑娘不是女兒身，出來科舉的話，恐怕高中狀元也不在話下。&rdo;秦牧聽賴瑾將林黛玉說的這般美好，略有些不信的說道：&ldo;不是說在榮國府的時候並沒有嬤嬤教習，怎麼也能如此博學多才？何況不是我同你抬槓，我原也沒聽說過榮國府的女兒有多麼聰慧伶俐的。他們家向來不愛同別人交往，就連姑娘們也從來不出來走動。想來也是暗自守拙罷。&rdo;賴瑾微微搖頭，不贊同的說道：&ldo;他們功勳世家教養女兒的方式和你們這些書香之家又有不同。他們口上總掛著&lso;女子無才便是德&rso;，因此就算家中女兒讀書百萬，到了外頭也只是&lso;略唸了幾天書，略識了幾個字&rso;。更有偏執的問起來只會說自己看了《女則》、《女訓》一類，並不肯實話實話的。&rdo;秦牧不由得想到了自家母親好容易為妹妹請的一位宮中的教習嬤嬤，也是滿嘴的德言容功。不覺搖頭嘆道：&ldo;好好的女兒家，生生讓他們給教迂腐了。&rdo;賴瑾聞言，抿嘴一笑，並沒有答言。反倒轉口問道：&ldo;對了，你們家全福人和儐相請的又是誰啊？&rdo;秦牧回過神來，溫顏笑道：&ldo;全福人請的是內閣大學士趙夢德的夫人，儐相的是禮部尚書王崇維的夫人和鐵面御史王博彥的夫人。賴瑾倒吸了一口涼氣，開口讚道：&ldo;這可當真是一門清貴了。&rdo;秦牧越發自得的勾了勾唇角，很是矜持的說道：&ldo;你儘管放心，定然不會辱沒了你仙人一般的林姑娘的。&rdo;賴瑾忍俊不住，故作惱怒的揚了揚拳頭道：&ldo;這話說的不好，仔細我揍你。&rdo;秦牧立刻裝腔作勢的討饒。兩人又閒話幾句，外頭小丫頭子又來通傳道：&ldo;二門上的小子說薛家大爺過來了，正在廳上等著呢！&rdo;賴瑾還沒來得及說話，秦牧隨口就道：&ldo;可是那位為民請命的皇商薛蟠。今兒有幸倒是要見一見了。&rdo;賴瑾聞言，立刻說道：&ldo;既然如此，將薛大哥哥請到書房來就是了。&rdo;那小丫頭子聽見這話，轉身去了。少頃，將外面廳上等候的薛蟠引入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