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今年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原本還有些消瘦細長的身軀因為常年的廝殺和鍛鍊而顯得越發渾厚敦實。他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裡,渾身依舊散發出剋制不住的精銳殺氣。只是此刻,那蓬勃而出的殺氣當中還夾雜著一絲絲隱約可見的柔情和思念。金色的夕陽映照在少年的臉上和身上,也給他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遠遠看去,就好像封塵許久的肅穆雕像,就這麼一直沉默著,亙古不變的凝視著遠方。身後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有人輕聲嘆道:&ldo;白日廝殺了一整天,你也不嫌累得慌。有這會子呆愣著的功夫,躺下睡一會兒多好。&rdo;少年默默的搖頭,半日,低聲說道:&ldo;我不困。&rdo;&ldo;你該儲存體力。要不然明日打起仗來,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do;少年沉聲說道:&ldo;我不會死。&rdo;頓了頓,少年有些粗糙的大拇指下意識撫摸著那陳舊的荷包,沉聲說道:&ldo;我答應他會回去找他,我還要報仇,我還要報恩,我不會死。&rdo;身後那俊朗青年搖頭輕嘆,上前一步摟著少年的肩膀說道:&ldo;沈軒,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經歷過什麼。但這幾年你在我叔父帳下,你敢拼命,不怕死,這都是我親眼見到的。你曾經救過我兩次命,他日你若想報仇,我定會幫你。&rdo;沈軒搖頭,沉默半日,開口說道:&ldo;我自己的事兒,不用別人幫忙。&rdo;俊朗青年皺眉說道:&ldo;我不是別人,我是你兄弟。&rdo;沈軒回頭,目光直直的看著俊朗青年,開口說道:&ldo;馮參將是我的上峰。我救你是應該的。若只是因為如此,馮參將不必介懷。我不過是一個賤民,當不得馮參將的兄弟。&rdo;馮少楠有些糾結的抓了抓腦袋,伸手彈了沈軒一個爆慄,無奈說道:&ldo;你這人真是……&rdo;說著,搖了搖頭,開口說道:&ldo;我父親已經收你為義子,我就是你的義兄,我們怎麼不是兄弟?&rdo;沈軒回頭,不再說話。依舊沉默的看著京城的方向。馮少楠唉聲嘆氣的作了好一會子,見沈軒也不理他。只得開口認輸道:&ldo;我父親已經為你請功,想來不日間朝廷的封賞也能下來。屆時你便是從八品的驍騎尉,不再是沒品級的武將了。&rdo;沈軒心中一動,低頭默默撫摸著手中的荷包,向來木然的臉上浮起一絲和暖的笑容。馮少楠眨了眨眼睛,試探說道:&ldo;這荷包究竟是什麼人的?瞧你寶貝成這個樣子。&ldo;沈軒不耐煩的抿了抿嘴,拿起荷包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並抬手捂了捂胸口處。馮少楠嘖嘖說道:&ldo;還放胸口貼著,該不會是你小情兒送你的定情之物吧?&rdo;沈軒眼神閃爍半日,低聲說道:&ldo;不是。是恩人送我之物。&rdo;馮少楠眼睛一亮,越發八卦的問道:&ldo;你那恩人是女的吧?&rdo; 、沈軒搖頭說道:&ldo;不是。&rdo;馮少楠還要開口問些什麼,沈軒陡然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循聲望去,只見西北處雲煙四起,黃沙漫天,身騎高頭大馬,恍若一層黑雲的北蠻鐵騎自遠方滾滾而來。馬蹄敲打大地的聲音恍若震天,如閃電般飛速奔來的北蠻鐵騎散發著無與倫比的殺氣。沈軒勃然色變,朗聲喊道:&ldo;敵襲‐‐&rdo;霎時間,原地整休的將士們如潮水般湧上城牆,一個個手持勁弩,嚴陣以待。只等到北蠻鐵騎奔入射程之內,便齊齊發射。霎時間昏黃的天空被一波波槍林劍雨所覆蓋,只見洶湧襲來的北蠻鐵騎彷彿稻草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然而北蠻鐵騎人數眾多,前仆後繼之下,土城守衛士兵們手中的箭矢很快就消耗泰半。正在此時,大將軍馮漢帶領守城大軍衝出城外,與遠道奔襲的北蠻軍隊絞殺在一起。霎時間殺喊震天,血肉飛揚。沈軒也手持長槍同馮少楠一軍飛快跑到城下,與北蠻士兵交戰。沈軒年紀尚小,身材比尋常士兵看起來更要殘弱一些。身上卻穿著底層將領的服飾。北蠻士兵見狀,立刻蜂擁過來,準備絞殺沈軒以爭軍功。豈料沈軒年紀雖小,打起仗來根本不要命。一隻長槍悍不畏死的橫掃豎挑斜插旁刺,饒是敵人的刀劍近在眼前,只要不是緊要之處,也悍不畏死的直接舉槍就刺,逼得敵人不得不惜命回防,沈軒便趁此機會將敵人一槍刺穿,斬落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