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泰殿的暖閣內,暗衛屏氣凝神地將行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如實稟報,即使是受過了嚴格訓練的暗衛在這個時候卻還是流露出了情緒的變化。
二皇女血統存疑,這是大周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將該稟報的稟報完了之後,暗衛甚至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永熙帝的反應卻是格外的平靜,除了方才聽聞了暗衛的稟報之時眸子睜了一睜,隨後便垂著頭,再無其他反應。
暖閣內安靜的有些瘮人。
直到嘭的一聲響傳來,方才打破了這份安靜。
司慕涵抬起頭看向門口處呆若木雞的蜀羽之,眸子微微一眯,隨後道:“下去。”聲音平靜淡然,彷彿方才所聽見的事情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暗衛領命退下。
暖閣再一次恢復了平靜。
蜀羽之仍舊是呆在了原處,面容蒼白如雪,眼眸大睜,驚愕凝固在了他的臉上,在他的面前,方才沏好的茶撒了一地,連同上好的青瓷茶盞。
司慕涵眸子平靜無比地凝視著他,卻也是不言不語。
許久之後,蜀羽之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唇,然後,一步一步地上前,便是踏中了青瓷茶盞的碎片也未曾在乎,短短的一段路,蜀羽之像是走了一輩子這般長。
便是在此刻,他的頭腦仍舊是一片轟鳴之聲。
“陛下……”他停下了腳步,艱難地擠出了一句話,“陛下……這……這件事……是……”後面的話,他怎麼也說不出來。
雙腿在這一刻也失去了支撐站立的力氣,跌跪了下來。
官氏和阿塔斯族長有私情?
二皇女不是陛下的骨血?
這可能嗎?
是真的嗎?!
便是這般多年經歷了這樣多的事情,這件事對蜀羽之來說仍舊是一件極為難以接受的事情。
永熙帝收回了看著他的視線,端起了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已經淡的了許多的茶水,幽幽而言:“你覺得此事會是真的嗎?”
蜀羽之抬頭看著她,卻無法給出答案。
他真的不知道!
當年他心裡懷疑過官氏有問題,可是後來近十年,官氏都一直安安靜靜,他以為自己錯了,直到最後鳳後將他的罪行揭發出來。
那時候的他除了憎恨之人,更多的是震驚。
即使當年他們交情不深,可是畢竟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這般多年,一個人居然可以掩飾這般多年,他如何能夠不震驚?
他恨官氏!
即便這些年他真心的疼愛徽兒,甚至連二皇女,他也可以釋懷,可是他對官氏的憎恨卻是從未減少過!
他殺了他最親的人,也差一點害他犯下大錯。
可即便他這般恨官氏,卻仍是無法肯定地說,方才所聽到的事情是真的!
他無法肯定地說,二皇女並非陛下的血脈。
“陛下……臣侍不知道……臣侍真的不知道……”
官氏冊封之前,是有阿塔斯族的使團來過,可是,便是當時官氏真的與使團中的人私通了,懷上二皇女的時間卻也不對。
使團離開的時候是六月,而官氏被診出一個月身孕之時則是在十月。
除非當時那阿塔斯族長便已經混在了宮中與官氏私通。
可是便是他也知曉,這個可能性不大。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舊是無法肯定地說一句不是。
“陛下……依著皇貴君留下的手札來看,當時後宮的暗衛因為先帝胞妹貴王一事而被遣出了宮……臣侍也無法確定官氏究竟有沒有做出這等……罪該萬死之事……”
司慕涵看著他,仍是未曾動怒,只是卻岔開了話題,“朕很好奇,她為何這般肯定她不是朕的女兒?既然這般肯定了,又為何做出這些事情?彌補?贖罪?既然她都認定了她並非朕的女兒,為何還要這樣做?”
“陛下——”蜀羽之是越見司慕涵平靜心裡越是驚恐,攥緊了拳頭繃緊了全身道:“……當日阿塔斯使團離京是在六月,而官氏被診出有孕一月則是在十月下旬……臣侍以為……那阿塔斯族的族長不可能匿藏在宮中這半場時間……此外……官氏雖然罪大惡極,可是……他對阿塔斯族的恨也是同樣深……臣侍以為……此事恐怕有待查究……”
司慕涵神色不動,“繼續說下去。”
蜀羽之深吸了一口氣,不是他想為官氏辯駁,可是,他不能讓陛下妄殺了自己的血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