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袁女皇一眼之下,駭了一跳,幾個疾步行至塌前,俯身伸手一探,半晌,眉間微凝,緩緩坐於床邊,歪著腦袋奇道:“未見燙呢,怎地面色就這般差?”
袁女正軟軟的道:“阿姐,女正神疲睏乏,已然,已然起不得身了。”說著,暗覺自己臉色快要回復,趕緊悄悄憋氣。
“哦!”
袁女皇眸子漫不經心的一溜,將她偷偷皺鼻子的樣子盡落於眼,心中已然有數,嫣然笑道:“小妹若是真病了,那可不敢耽擱,我這便去尋阿兄,教阿兄延請良醫。為小妹細細就症!”最後四字,落得又慢又沉。
“阿姐,別……”
袁女正心急之下,憋著的氣便洩了,雙手緊緊的拽著阿姐的衣袖,抬頭瞥了一眼阿姐。見她正好整以暇的笑著,心知被看阿姐識破了,臉上悄然而紅。
“喵!!”
大白貓豎著毛絨絨的大尾巴,裂著嘴,仿似在笑。
袁女皇頭亦不回的輕聲命令:“臥!”
“啪嗒!”
“噗嗤!”
袁女正裝了半日的病,再也忍不住,亦無需再忍,索性坐起身,抱著腿嬌笑。
袁女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問道:“女正,可是不想隨阿兄回丹陽?”
“嗯!”
袁女正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微仰雪白的脖子,大聲道:“阿姐,女正說過的,女正要嫁美鶴!若是隨阿兄回丹陽了,怎生嫁得?”
果然如此……
袁女皇幽幽嘆道:“奈何即便你留下來,也嫁不成美鶴啊。你我身為袁氏之女。婚嫁之事理應由家族做主,父兄操持。況且。你亦與尚兄有約在先,若是背信毀約,父兄顏面何存?女正,且聽阿姐一言吧:美鶴雖美,卻非你我良人呀!”
“非也!”
袁女正駁道:“阿姐謬也,聖人有言:名與身孰輕?身與禍孰多?得與亡孰病?女正喜愛美鶴。便應嫁之隨之,豈可因名而誤身?阿姐休得誆我,女正定要嫁美鶴的!若不能嫁美鶴,女正定會得病而亡也!”
“胡言!”
袁女皇嬌嗔,柳眉卻悄然深鎖。心想:‘小妹自幼倔強,然莫論她如何作使,事關謝、袁兩家上百年的情誼,阿父與阿兄豈會將她妻之與美鶴呀!’心思數番電轉,突地一明,眉梢盡展,款款笑道:“小妹若真喜愛美鶴,便理應為美鶴著想,小妹且思一思,若是此事為人所知,劉郎君將如何自處?”
袁女正抱膝不語,眉心淺凝作川。
袁女皇趁勢軟聲再道:“據阿姐所知,劉郎君年近十五即將及冠,正是謀取出身之時,若教不知情者於此時風聞,恐將誤傳美鶴妄攀高門、不知進退,如此一來,豈非使美玉染暇?更何況,謝世叔乃是美鶴之師,若教世叔得知此事,美鶴豈不愧煞?”
“阿姐,那該如何是好?女正非美鶴不嫁的!”袁女正小小的臉寵緊緊貼著膝背,睫毛一眨一眨,眼眸攔著一層霧,神情盡顯迷離與茫然。
唉!
袁女皇暗中一聲長嘆,臉上的笑意卻更盛,將小妹輕輕攬入懷中,緩緩撫著她的秀髮,柔聲道:“小妹勿傷,阿姐知曉小妹心意不可逆改。嗯,美鶴及冠僅有年許,而小妹離及笄尚兩年有餘。兩年是幾許日月?待美鶴出身已定後,小妹大可不急不燥,徐徐圖之嘛。其間,興許,興許,謝尚阿兄先行毀約呢……”
“然也!”
袁女皇眸子豁然一亮,指著將將爬起來大白貓喝道:“臥!”待大白貓受驚裝死後,滿意的拍了拍小手,喜道:“尚兄乃薄倖之人,兩年裡定會愛慕別家女郎!到得那時,我便可以嫁美鶴了!”說話之時,眼睛裡投進一顆又一顆的小星星。
“對極!小妹之病,幾時可妥?”袁女皇歪著腦袋,戲謔的問。
袁女正格格笑道:“現下已妥,明日便可起行!”
“噗嗤!”
這下,輪到袁女皇嬌聲笑起來,伸出一根玉指戳了一下小妹的額頭,笑道:“恁地調皮!勿使人疑心哦,我這便告訴阿兄去!”說著,款款起身,轉出帷幔,繞過屏風,沿著迴廊一直行至院外。
院外,袁耽正徘徊於翠竹下,面上神色急不可耐,見得袁女皇行來,趕緊疾步迎上前,問道:“女皇,可曾將女正勸妥?”
袁女皇點頭道:“阿兄,明日便可起行!”
“甚好!”
袁耽長長吐出一口氣,竟朝著袁女皇揖手道:“女皇,阿兄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