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不錯氣氛也好,醬汁地道肉質肥嫩,陳默慢條斯理地切肉,視線略略一飛一掃,看到在坐各位竭力地COS出優雅精英的氣質就覺得好笑。他想起夏明朗烤的山羊腿,一刀下去熱油滋滋地冒出來,撒上粗鹽和孜然就是會把舌頭都能咬斷吞下的美味。同桌的一個人低低咒罵了一聲,從醬汁裡挑出一小段頭髮,馬上就有好事者叫來了領班。
陳默安靜地作壁上觀,他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懶得開那個口,再說了餓到極處他什麼東西沒吞過,頭髮太小兒科了。同桌那幾個也是借題發揮,頭髮事小,面子事大,領班頂不住只能找廚房的人出來道歉,陳默看到那個小廚師的臉,眼底亮了亮,站起來笑道:“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他走過去攬住米陸的肩膀,轉身對桌上的人說道:“我朋友,算了算了啊,一根頭髮的事鬧什麼鬧?”
桌上有人知道他的脾氣,那是絕對不會輕易開口攬事的主,馬上就有人去拉另外那兩個,打著哈哈說:“陳哥既然是你朋友那就兩說了嘛。”
米陸一個新手被人推出來頂這檔爛事心裡正鬱悶著,冷不丁看到陳默居然出來救他,頓時傻愣愣地張了嘴,陳默推他,說出去陪我透個氣。米陸的腦子還沒轉過來腳底下已經跟著走了。
入了夜,太陽隱去了白天的燥熱,夜風吹到臉上時帶了絲絲涼意。
米陸跟著陳默走到門外,西餐廳的位置講究鬧中取靜大多開在主幹道的支路上,陳默看著夜色中悠閒來去的行人,彷彿不經意地問:“最近和苗苑還有聯絡嗎?”
“嗯。”米陸不太清楚陳默是否知道苗苑又回來了,說話很是謹慎。
“她現在還好吧?”
“應該挺好的吧。”米陸說道,上次看到的時候說說笑笑的挺開心的。
“有……男朋友了嗎?”陳默到底還是忍不住,微微轉頭,把米陸的臉斜斜地罩進視線裡。
“這個,不太清楚。”米陸心中警惕。
“噢。”陳默淡淡地應了一聲。
米陸也算是好孩子,說了謊話騙人,看陳默的表情就有點不忍心,雖然陳默現在看起來整個就是一面無表情,可面無表情常常會讓善良的人們聯想到隱忍啊、內傷啊,這一類又萌又讓人心疼的詞,於是米陸猶豫了一下,湊過去對著陳默說:“我覺得吧,你現在這樣不好。”
陳默失笑:“你又覺得我的人生沒意義了嗎?”
米陸頓時大囧,與中華大地上的大部分人不一樣,米陸同學是個有信仰的人,一個有信仰的人總會不自覺要渡化別人,因為他們覺得你過得苦,你沒有信仰沒有依靠。所以米陸習慣對所有他剛剛認識的人問一個問題,那就是:你覺得你的人生有意義嗎?當他第一次這麼問沫沫的時候讓沫沫給抽了一頓,苗苑則很虛弱地被他問傻了,糾結了兩天自己的人生到底有沒有意義這麼哲學的話題,只有陳默斬釘截鐵地回了他一句:有!
做為第一個如此堅定沉著地回答這個問題的人,米陸當時直接被陳默那種堅定的氣勢給震驚了,因此對他印象深刻,於是他現在訕訕地笑道:“我只是覺得你還是應該要給自己找個信仰。”
“我有。”陳默轉頭看向他。
米陸被他目光中那種沉著所吸引,好奇問道:“什麼?”
陳默想了想:“跟你說不清,但是我有。”
米陸洩氣:“好吧,就算你有信仰,可我還是覺得你需要主的指引,因為你不懂愛。”
陳默於是笑了,這年頭是怎麼了,小朋友們的日子過得真學術,情啊愛啊的成天掛在嘴邊說,都快開辯論賽了。
“那你說愛是什麼?”陳默挑了挑眉毛,逗他。
米陸的表情馬上變得嚴肅起來:“愛是恆久的忍耐,愛是……”
“不,愛不是!”陳默猛然打斷了米陸,他忽然想起那一天苗苑哭著對他說她到頂了,她再也不能更愛他一點了,她累了。
米陸驚訝地瞪著他。
“愛不是,不要忍耐,至少不要恆久地忍耐,因為忍不到,還不如不忍。”陳默感覺到心口緩緩地抽了一拍,好像血流過猛,一下子堵上了,不過血的感覺。
米陸驚詫地看著陳默忽然間沉寂,用力在自己肩膀上按了兩下,轉身走開,筆直的背影溶在餐廳暖黃色的燈光裡,卻有種莫名的愴然。
“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
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