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
官軍得了弓箭之助,士氣大振,在將官的鼓動下,再次衝上山來。
虎娃看邊夫人被追殺逼迫,早已是怒火沖天,又眼睜睜看著山間的莊丁被殺,立時雙目充血,一聲虎嘯,挺刀衝下山來。嘯聲陣陣,震動樹木枝椏上的積雪簌簌落下,紛紛揚揚,幾乎迷住了人眼。
虎娃奔行在山林間,穿梭如影,他感覺到年幼時的熟悉感覺一點一點地回到了自己身上。那是一段充滿了危機,也充滿了血腥的時光,此刻突然找回的熟悉感覺,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身邊突然多出了一道矯健迅捷的身影,虎娃回頭一看,不是自己的老搭檔猛虎兄弟又是誰?當下放聲大笑,與猛虎並肩穿林而過;所到之處,官軍見了老虎,嚇得魂飛魄散,幾乎忘了抵敵;虎娃長刀舞動,當者辟易,竟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殺透官軍原本鬆散的陣型,直撲到山腳下。
遠遠看見一群人聚攏在一處,簇擁著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人,虎娃不知道這就是金城郡守陳懿,卻也知道應該是官軍的首領,當下虎目放光,挺刀猛撲出去。
猛虎下山,勢不可擋。陳懿眼見山腰處的官軍被殺散,已然心驚膽戰,此刻突然見到一人一虎並肩殺出林來,兇惡猙獰,從所未見,登時三魂沒了七魄;一迭聲喊道:“攔住他,攔住他。”說著轉身就要跑,心裡卻盼著身邊的一干隨從能夠攔上一攔,為他爭取一點時間。
可惜,陳懿並不知道虎娃是什麼人,又練的什麼刀。王越教導虎娃五年,只教了一種殺人的刀。決絕狠厲,一往無前,十步之內,山河變sè。刀鋒下的血腥,足以摧毀所有人的勇氣。
二十步間,二十七名官軍的血肉染出了一條刺目猩紅的血路。長刀破圍而出,眼前豁然開朗。陳懿被身後一片聲的慘叫嚇得心頭顫顫,回過頭時,虎娃已經撲到他身後不足三步處;出現在虎娃面前的,是一張驚恐萬端的面孔。
周圍的官兵已經嚇得呆了。
虎娃毫無阻礙地一刀斬落,砍去了中平年涼州之亂中,第二個兩千石高官的首級。
第二十五章 反叛(四)
陳懿死後第二天,北宮伯玉、李文侯親率兩千jīng騎冒雪而來,趕到榆中縣城。也驗證了老邊的猜測,陳懿是得知叛軍將至,所以才會做最後一搏,不料卻死在小老虎刀下。
老邊和北宮伯玉一起回到榆中縣城時,縣令已經棄城逃走,程球卻命大,又或許是他早有打算,到榆中時並沒有跟著陳懿攻山,而是直接進了榆中縣城,如今再一次逃之夭夭。
回到家中時,家中的財物不出所料已經被盜劫了大半。邊夫人等家眷都安排住進了縣衙。既然殺了陳懿,坐實了反賊的名聲,老邊也就不再顧忌什麼了。
打量著破敗空蕩的庭院,北宮伯玉拍著老邊的肩膀,沉聲道:“老邊,程球逃了,你這叛逆的罪名也逃不了了。和我們一起幹吧。我知道你的本事,你來給我們領頭。”
從北宮伯玉的騎兵趕到時,大雪就沒有停歇過。雪花紛紛揚揚,灑落在一片狼藉的庭院中。老邊的心情也彷彿被大雪積壓,沉重無比。過了許久,才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你們什麼時候決定動手的?”
北宮伯玉面上略顯苦澀,他能聽得出來,老邊心裡對造反一事的排斥。“我們其實……事先根本就沒有決定什麼時候動手。”迎著老邊懷疑的目光,北宮伯玉苦笑道:“老邊,你應該知道我們部落的習慣,入冬之後,大雪封路,各部落之間就斷了聯絡。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動手?”
“那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反了,連泠徵也殺了。”
北宮伯玉回想著數rì前的事情,只能感嘆是一連串的僥倖。“當時,泠徵突然就帶著四千多人馬進駐安夷縣城。召李文侯前去聽令。你也知道,最近各部落都在串聯,文侯也有份,他哪裡敢去見泠徵?可是安夷縣城離文侯的老營只有二十多里。文侯的部下都分散在各自的草場過冬,當時手上能動用的兵馬只剩下他老營裡的一千多人。”
“所以,李文侯就鋌而走險了?”老邊反問的語氣帶有濃重的嘲笑意味。
北宮伯玉輕蔑地一笑:“李文侯一顆膽子,不比兔子大多少,要不是我在那裡,他只會被泠徵生吃了。”
老邊鄙夷地冷笑道:“你們果然還是早有準備了。”
北宮伯玉被老邊的神sè激出了幾分怒意,大聲道:“從去年迷鉗兄弟戰死之後,誰不是對泠徵提著十二萬分的防備。否則的話,誰知道下一個死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