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她難堪的是,方才她吹捧奉承的顧尚書令竟也目不轉睛地看向那繡片。
顧尚書令正是京城才女顧嫋嫋的父親。女兒是個書痴,父親自然也對各種才藝上品極為推崇。
只聽顧尚書令問道:“不知是何人競得了此品?”
這是也心動了的意思了。
那女子一張臉頓時燒了起來,就連耳尖都被自己的話躁得發紅。
但如今卻沒有人再關注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無一例外地往那繡片看去。
有人問道:“掌事,可還能轉動,看有其他圖案否?”
這話才說出口,就被人打斷道:“這樣就已經堪稱上品,莫非想出個至品?”
管事笑而不語,他目光徐徐地從坐間人身上一一過去,最後落在了南懷信的臉上。
“若是能易主,我亦願意加價。”掌事說話間,便將繡片再次前後翻轉過來。
“真的還有其他圖案!”倒抽氣的聲音在房中響起。
“這邊原本是什麼,是《春江花月》的全賦,如何能把字又變成景?”就是八斗樓中的其他掌事也有心動的了。
他們不由得羨慕地看向拿了繡片的那位掌事,嘆道:“你眼光真毒。”
拿繡片的掌事昂了昂頭,滿臉驕傲地答道:“尚可尚可。”
自己親自挖掘出來的上品被人嘲弄過,一樓掌事可不會忘記。他拿了繡片往那女子方向看了看,說道:“我這是謙虛,倒不知另一位如何?”
女子被羞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掩面根本不敢看向掌事。
倒是她那同伴更為謙卑一些,當即站起身朝掌事行了個禮,致歉道:“小女子眼拙,還望諸位不要放在心上。”
有了這樣的上品,其實誰還會把這沒有眼光的人放在心上。
房中競得了物品的人都互相攀談起來,雖然表面上是客氣地問了問每一樣東西。但實際上,顯然大家都只想知道是誰五千兩撿了個大便宜。
南宛宛如今近看過繡品,早就篤定這是她蘇姐姐的傑作。
望著蘇昭寧,南宛宛一臉喜悅。
陳天揚則低聲與南懷信商量:“懷信讓給我如何,我祖母今年大壽,這樣精緻的繡品,她老人家見了一定會甚為開懷。”
南懷信與陳天揚都是武將世家,雖然有陳天揚的時候,南懷信總是十分倒黴。但實際上,他還是與陳天揚有總角之情的。
再說,這繡品被陳天揚求去,應當更能顯示蘇二姑娘的能力。畢竟自己早早就知道這是蘇二姑娘繡的。
出了八斗樓,南懷信便將繡品交到了陳天揚的手中。
陳天揚抱住那繡品,又看向蘇昭寧,朝她道:“蘇二姑娘,你不是說對繡品很有興趣嗎?這繡片我雖然要送給祖母做壽禮,但可以借給你先看看的。”
南懷信在旁聽得青筋險要冒出來。
感情我讓給你,就是讓你去哄姑娘開心的?
蘇昭寧沒有想到自己的繡品能在品鑑會上賣到五千兩,更沒有想到她的繡品能得個上品的定論。
在這種雙重意外之喜下,蘇昭寧便有些慢半拍。
待她反應過來,陳天揚說了什麼時,忙擺手謝道:“不必了,多謝陳小將軍的美意。”
陳天揚也不覺得失望,反而內心深處更加欣賞蘇昭寧,覺得這位蘇二姑娘十分之為人考慮。
她大抵是覺得這是自己準備給祖母的壽禮,才拒絕的吧。
陳天揚下了決心,立即同蘇昭寧道:“蘇二姑娘,待回府之後,我就把那鮫夷族的毯布送去長安侯府,你切勿推辭。”
蘇昭寧確實是想要推辭的,可陳天揚根本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若不是蘇二姑娘,今日我也未必能得到這件上品。”陳天揚解釋道。
他說完這些,便轉頭同南懷信直接商量起了政事。這樣快速地切換了話題,蘇昭寧便不好再重新回到毯布之事上。
眼角的餘光注意到蘇昭寧張了張口,旋即又放棄的模樣,陳天揚心中有種偷偷的喜悅。
他是有意為之的。
果然這樣蘇二姑娘就不會拒絕自己了。
對陳天揚足夠了解的南懷信,看著這美男輕笑的模樣,一點都不覺得賞心悅目。
他有種想要反悔的衝動。
真想把這繡品收回來。
如果讓陳天揚知道這繡品是蘇二姑娘繡的,恐怕會更加對之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