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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話說,白樹坤三天前離開太平鎮,去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

白樹坤頗有心計,他早打定遠走高飛的主意,保安隊長這個送命的差事,他幹夠了,孫貴發的乾兒子,他也當膩了,他把孫貴發幾十年的血本賣給日本人,撈到一大筆錢,而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溜掉了。

孫貴發跳著腳罵白樹坤,罵日本人,也罵自己是老糊塗,老該死,接著大院又發生一件事,小桃紅也不見了,提走一箱子金銀細軟,還有孫貴發準備傳給女兒未來得及傳的無價之寶,三顆夜明珠。小桃紅與白樹坤已有約在先,他先走,在約好的地方等她,兩人共同去追求一種花天酒地的生活去了。孫貴發氣得嘴吐白沫,驀地,他想起幾十年前與他合夥做買賣的吳山東,他用錢買通鬍子,索去吳山東的命,莫不是吳山東的冤鬼作的怪?讓他家破人亡?他想著,一頭跌倒,等爬起來時,他光著腳奔出大院,嘴裡喊著含糊不清的報應,報應……

他瘋了。

血證(46)

四十六

黃漢國決定脫離軍旅,卸甲歸田,他不是頹廢,也不是悲觀,實在是因為自己不再適應馬上生活了,他失去一臂,上下馬需人搡扶,騎在馬上,提韁不能握槍,試想,這樣豈不影響士氣嗎?是的,他可以坐大車指揮,但抗日軍戰鬥,常常是爬山過嶺,有時連馬都不能騎,還談什麼大車。在營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這對當了幾年軍官,又不能親自帶兵打仗的他,簡直是一種折磨,他與楊天順推心置腹地相談一番。

“漢國,不能不走嗎?”楊天順並不感到意外,老朋友已在幾次言談話語中有過暗示。他了解老朋友,一旦做出決定,是很難改變的。

“天順,你不會把我當成逃兵吧?作為軍人,本該戰死沙場,可我……天順,我在這兒只能拖累你和弟兄們,我雖然離開你們,心卻時刻祝願你們早日打敗日本人。”

“你準備到哪兒去?”

“我還沒想好,我一個親人也沒有了……”黃漢國傷感地低下頭,他已知道妹妹的死訊,若說他對妻子有深刻懷念,那麼對妹妹他除了懷念還有愧疚,別人不知妹妹的死因,他心裡清楚,他想若當初堅持不讓妹妹嫁給霍顏平,或在妹妹來靜谷庵時,強留住她,悲劇不會發生。還有,他稍掩飾一下對霍顏平的厭惡,不過於逼迫妹妹離開霍顏平,妹妹大概也不會與丈夫同歸一盡。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悔恨。

“你不安排好今後的生活,我怎麼能放心啊。”楊天順看出老朋友心情灰暗,但不想道破。更不能挑剔身心均受到重創的朋友,他要關懷他盡朋友之情。

“隨便找個安靜的地方就行了。”

楊天順想,東北的城市皆已淪陷,黃漢國到敵佔區豈不又生活在壓抑中,若在附近山裡覓個靜謐之地,似乎也行不通,目前,敵人正在積蓄力量,說不定哪能天,山裡變成戰場,黃漢國一旦被敵人發現,必死無疑。

“漢國,你的去向,我會做出安排的。”

黃漢國把部下召集到一起,以營長身份,最後一次下達命令,宣佈編入義勇總隊,如有不從者,留去自由。對自己離去的事,他沒做解釋,也不好解釋,他不承認自己是逃兵,事實上他即將遠去。

林小鳳找到楊天順,也提出離開義勇總隊。

楊天順黯然,這似乎在他預料之中,“青山好”編入總隊,林小鳳不肯當大隊長,楊天順猜出了,她不會久留的。林小鳳說:“我自小沒個安穩的窩,風風雨雨,春夏秋冬,在大山裡鑽來鑽去,我累了,想歇息,興許歇夠了,我還會跳到馬上。”

楊天順想,如果妹妹確因疲勞,想換個環境,嘗試另一種生活,他為之所慰,可他隱約覺察,林小鳳還忌恨著父親,不想與他這個哥哥在一起,果真這樣,他的心更不會安寧的。

“小鳳,你去什麼地方,不會是靜谷庵吧?”

林小鳳搖頭。

“你想與漢國在一起……”楊天順在黃漢國和林小鳳同去靜谷庵時,便有一種所悟,他想問林小鳳,又怕她難為情,今天她與黃漢國先後提出同一要求,決非偶然。

林小鳳臉紅了,女性的羞怯,暴露無遺。

楊天順不想再問了,心中既喜悅又空蕩,喜悅的是,妹妹若跟隨,不,準確說嫁給黃漢國,他放心。空蕩的是,妹妹隨黃漢國而去他猶如失落什麼,到底是什麼他也說不清。

“小鳳,漢國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他心地善良,注重感情……你與他交心地嘮過嗎?”

“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