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礡低頭看她,默不作聲。
初見朝他甜甜一笑,她蒼白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些潤色,“謝謝你帶我來看送神祭。”
齊礡劍眉陡然一揚,嘴角緩慢勾出一抹淡笑,卻只是稍微頷首,低聲應著,“嗯”
聽到齊礡的聲音,初見微微一愣,這男人講話非要這麼言簡意賅的嗎?
沿著御道出去,走了一會兒,初見又忍不住問道,“為何祭祀的時候必須是生祭?莫非那神明是要見了血才會保佑你們嗎?”
齊礡眉頭微蹙,她這是什麼問題?“這是自古以來的習俗。”
“既是習俗就可更改,這樣血淋淋的場面,我看是神明也不忍心看。”初見輕哼了一聲,那些神仙不是都慈悲為懷的嗎?怎麼會忍心看這麼血腥的場面?
“已是改過一次,以前是以人為祭品,所謂血祭自是要有血才能成祭,有些習俗慣例並非你覺得不忍心就可更改,這天下人有多少個與你一般?”齊礡看著初見淡聲說著,燦爛明媚的陽光在他們腳下印上一個短短的身影。
初見倒沒想到齊礡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他說的習俗她自然是曉得的,在這個保守封建以為祭祀上天能得到庇佑從此風調雨順身體健康的社會,有些東西不是說改就能改,她只能去接受,根本無法改變。
嘆了一口氣,也許,她該感激今天看到的是牲畜被斬,若是看到戰俘被抓去人祭,她真不敢想象那是什麼樣的情景。
直到出了御道的關口,初見和齊礡再無任何交談,齊礡雖冷凝著一張臉,但視線卻總會若有似無瞟到初見身上,他始終擔心她受了驚嚇。
走到馬車旁,齊礡來到初見身邊,“玉姑娘”
聽到他醇厚低沉的聲音,初見猛地心一跳,抬起螓首看他,“什麼事?”
齊礡低眸看她,眼底光芒暗閃,兩人距離不過一個拳頭大,她幾乎能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今晚休息時,讓下人點安神香,容易入睡。”
初見微微一震,愕然看他,他是在擔心她受了驚嚇晚上會睡得不安穩?
兩人視線絞纏在半空中,似有什麼東西在彼此眼中猛然掠過,齊礡黝黑的臉頰泛起可疑紅暈,他輕咳一聲,轉開眼,啞聲交代,“服侍玉姑娘上馬車。”
話畢,齊礡已經轉身往後面的馬車走去。
初見只覺得面頰一陣燥熱,她低下頭掩去不自在,忙踩著踏板上了馬車,該死的,她怎麼會突然心跳得那麼厲害?
馬車顛簸著前行,初見側頭看著車窗外一幕又一幕的景色,街上喧雜的聲音一湧進耳裡,她卻絲毫不在聽,她的心思不知落在何處,腦海裡似乎想起很多事情但又覺得是空白一片,靈玉看著她家的二姑娘,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生怕驚了她的沉思,她看了在她們身後的那輛馬車,昀王待二姑娘真是好,就是不明白二姑娘怎麼都不感動呢。
很快他們回到玉府,齊礡將初見送至門口後便轉身準備離去。
“齊礡!”初見開口叫她,扭捏著手指,她覺得她似乎欠齊礡一個道歉。
齊礡回過身,淡淡地看著她,“何事?”
“沒……沒事了。”初見嘆了一口氣,看他的樣子,似乎也沒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了。
齊礡點了一下頭,躍上了馬車,卻再無看她一眼,趕車的李衛謄一聲吆喝,駿馬嘶鳴一聲,轉了個頭,緩緩前行,漸行漸遠消失在街口的轉角處。
“二姑娘,我們進去吧。”站了有半柱香的時候,靈玉終於忍不住出聲,她不知道初見在發呆看著什麼,但這雖是冬日,日頭也是挺猛的,曬久了人也會發暈。
初見淺笑點頭,轉身進了兩扇式朱漆大門。
進了玉府的後門,初見直接走向秀和院,她腳步緩慢,有些狐疑看著周圍景色,“靈玉,你有沒覺得……這後院好像有點不一樣?”
靈玉笑著道,“今日掃陳,這家裡每個大小角落都清潔了一遍,看起來自然是有些不一樣。”
“難怪,這花園看起來確實多了幾分的生機。”初見恍然大悟,這花園庭院添生機勃勃的花草樹木,就連遊廊朱漆紅柱也是重新油漆了一遍,空氣中還散發著桐油的味道。
“二姑娘,您看,是夫人呢。”走到秀和院門前,便進到玉夫人站在庭院裡指揮著桂香他們幾個擺放著一盆盆顏色鮮豔的菊花。
玉夫人見到初見,露出溫柔的微笑,“回來了?”
初見走了過去,點頭,“嗯,母親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