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不懂他話裡意思的人,大概也只有那麼一個了。抬起頭,不意外地看到熟悉的面孔。
“大人,讓我伺候你更衣吧!”
看他快樂的樣子,好似替人更衣這麼下等的工作是人人爭搶美差一般。
“我並非殘疾之人,這等小事不需勞他手。”
躲開石巖伸過來要接衣服的手,青錚堅持地搖頭:“還是讓我來吧!難道大人嫌我伺候不周?放心啦!之前在昌化縣我也曾伺候大人嘛!”他無法在辦案上替石巖分憂,難道服侍他的生活也不行嗎?
“不要胡鬧了。”石巖長手一伸撈住他手上的衣服,可青錚死活不肯放手,兩人拉扯之下衣服下襬不小心拖動了桌上的墨硯,把尚未乾涸的墨液全潑到石巖那件雪白的裡衣上去了。
“哇!!”青錚慘叫一聲,驚慌的鬆了手。
被害者還沒叫,壞事的人反而叫得那麼悽慘……
石巖倒也沉得住氣,低頭看了看身上那件已經不能再穿的衣服,便乾脆地解開鈕釦脫了下來。
裸露出的一身堅實肌體,沒有養尊處優的官員絕對擁有的雪白顏色,反是呈現如同熟透麥子般的光滑褐色。想必是年幼之時在農間忙碌,毒辣的太陽留下來的熾熱吻痕。
身體紋路並無條理分明的肌塊,更無高官誇耀的油脂贅肉,有點乾巴巴的感覺,肋骨的地方甚至有點凸顯。胸膛上兩個略粉紅的小點在褐色的胸膛上並不明顯,隨著呼吸的起伏微微浮動。
青錚忽然覺得喉嚨有點乾澀,本能的嚥了口唾沫。
他很想移開視線,畢竟這般無禮地死盯著大人的身體實在是過分,但那雙眼珠子卻怎麼也不肯聽它的吩咐,死活不肯滾開了去。
“阿錚?”
回過神來的時候,站在面前的石巖已是衣冠楚楚,剛才那一幕彷彿海市蜃樓般不復存在。
可現在的青錚完全聽不到聲音,只看到眼前很靠近的地方那張蠕動著的嘴唇,若隱若現的貝齒跟更加難見的舌頭。
越是看不到,他卻越是想接觸。
看不到身體,就想剝掉覆蓋在上面的衣服。
看不到貝齒,就想撩開遮掩在表面的嘴唇。
看不到舌頭,就想撬開阻擋在前面的牙齒。
他、他、他……他在想什麼啊?!
他到底想對眼前這個尊貴的人幹什麼?!
嚴君弄郎
十三
“四哥,你覺得我是不是病了啊?”
苦惱的神色很不適合那張純真無慮的臉。
陰暗的監牢裡,仍舊坐著那個死賴著不走的乞兒,有所改變的是,他的手腕腳髁上都鎖上了沉重且粗大的鐐銬鐵鏈,比鎖住汪洋大盜的還要粗上一倍。
若是尋常人被這十幾斤重的鐵鏈掛住手足絕對是難以移動舉步為艱的,可這乞兒居然完全不在意,全身倒立玩著拿大頂的功夫,好像掛在手足上的是孩子佩戴的小巧銀鏈。
盤膝坐在一邊的青錚徑自苦惱地託著下巴,呆呆地透過小小的窗戶看向蓼藍的天空,彷彿他才是那個被囚禁的人。
“怎麼了?”看到跟自己很相似的樂天派小弟難得露出苦惱表情,乞兒也是很感興趣。
“不知道啊……”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乞兒恍然大悟。
青錚奇怪地瞪了他一眼:“我都還沒說,你就知道啊!”
“男人的煩惱嘛!通常只為了兩個:銀兩跟女人唄!看你也不會缺錢花,該不是為了女人吧?”
“都不是啦……”
“誒?那是為了啥啊?”
“唉……”青錚長嘆一聲,“為了男人。”
“啪嗒!!”這句話讓乞兒整個人跌翻在地,四腳朝天狼狽至極。
“啐啐!啐!啐!!”好容易爬起身來,他邊把不小心吃進嘴裡的稻草碎吐出來,邊罵道:“臭小子,竟敢嚇你老哥!!”
青錚瞄了瞄他,繼續嘆著氣自小窗戶眺望天空:“四哥,你那麼緊張幹什麼啊……”
“誰、誰緊張了啊!……”紅暈附上那張玩世不恭的臉,隨即變成莫名其妙的尷尬,“喂,小子,說真的……”
“嗯?”
乞兒湊過去,神秘兮兮的問:“為了男人?”
“是啊!”
“呵呵……”乞兒笑得極度詭異兼狡猾,“難道說……是為了那位硬梆梆似的大官?”
眉頭輕皺,似乎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