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還不知道。”蔣源相當尷尬。
“怎麼用這樣的人做禁軍侍衛?”我按捺不住火氣:“他告假,誰準的假?把禁軍裡面,他的頂頭上司,第一個下獄。至於那個白澄,還要問仔細。朕準你們用大刑。”
的
蔣源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他立刻叩頭:“陛下,臣……已經動用了大刑。還是這樣的結果。至於白澄的上司,也已經下獄。”
“什麼?”我瞪大眼睛:“蔣源,你的膽子不小,這樣的事,雖說前一段朕關心前
方的戰事,你怎麼不知會朕?”
蔣源不回話。只是又猛叩了幾記頭:“陛下,臣有罪。臣查案心切,擅作主張。陛下只管發落。”
我冷靜下來,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蔣源,你查案,請示過誰?動用酷刑,尚在你的職權以內。但你抓禁軍的侍衛長,難道太尉矇在鼓裡?”
他的臉上,露出了左右為難的神色。
我嘆了口氣:“如今,你們,都是通天的人物啦。好吧,既然如此,按照謀反誅三族的慣例。明日,你把名單送到東宮。一個名字,也不許少。不要呈請朕了,直接給太尉就可以了。”
的
“陛下,臣……這一次確實有過失。臣,請求辭去尚書職務。臣本不是做官的材料。”他連連碰頭。我向門口的太監們招手。他們立刻上去扶住了他。
“朕,沒有怪你。現在非常時刻,天下不安。你按照朕的意思辦。朕與太尉……”我沒有說完。我和鑑容,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我又怎麼可以怪他?他蔣源,不一定不是做官的材料。我,大概不是做皇帝的材料。想來,我小時候熱切的希望有個弟弟把皇位帶走,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踱步回想種種跡象。記起鑑容曾經說過,只要有人想要傷害他最重要的,他就要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最重要的,是我嗎?是以他指令刑部嚴刑考問,是以他把自己的親信手下送進大牢?我是叫他不要插手,那是為了他好。也許只是蔣源沒有頭緒,去請問鑑容而已。那麼,他與我朝夕與共,發誓了永結同心,為什麼瞞著我?到底誰是棋子?是誰的棋子?
煙霧繚繞,周遠薰還在熟睡。我來到這裡半個時辰了,他還沒有醒來。我倒是希望這樣。讓我有空好好整理紛亂的思路。過了晌午,開始下小雨。初夏的江南,總有這麼一個梅雨季節。為了讓他睡安穩,宮女們在室內燃著天竺來的芭蘭香。香氣飄散,沾染溼氣,就會變成若隱若現的白色煙霧。
三天以前,我下了一道聖旨。周遠薰保駕有功,擢升為黃門侍郎,賜予京都宅邸。他,沒有任何反應。過去,我喜歡周遠薰的陪伴,因為他的安定氣息。可如今,他的沉默是不是異乎尋常的呢?他,是不是知道些東西?當然,我不會去當面問他。事發至今,他要想說,早就說了。
這芭蘭香,本是供奉大雄寶殿內。怎麼香氣如此誘人?我皺著眉頭,揉揉太陽穴。愕然發現,周遠薰那深不見底的墨瞳注視著我。我給他掖好被子,問他:“你好些沒有?”
他的臉上露出恬淡的微笑,配上他大傷未愈的蒼白臉色。大概沒有人不會憐愛。
“陛下,有心事?”他小心翼翼的問。的
我沒有搭腔。彼此沉默了很久。我才打頭和他說些閒事。他有問必答。不過,僅限於此。我們心照不宣,都不曾提起給他的封賜。
“對北國,第一仗打贏了吧?”他冷不防的提起。
我點頭。這才看似不經意的說:“上次你受傷的事件,倒是越查,越像一個謎團。”
他忽然似笑非笑,看著我,長睫毛後面的眼睛,也沾上了香霧,不甚分明。他冰涼的手指探出被子,蜻蜓點水的碰了一下我的手:“陛下,你怎麼放了趙先生走呢?他知道的,也許比我們都要多呢。”
“他是不辭而別的。”我回答。
周遠薰溫柔的笑,好像我才是個小孩子:“對,可陛下事先猜到他會離開,是不是?那,就可以說是陛下放走了。”
我心裡更加不舒服。每個人,都和我打著啞謎……周遠薰秀美精巧的臉上浮現出捉摸不透的表情。他的手指在衣襟處來回扭了不少褶痕。突然,劃了進去。從心口,掏出一張東西,無言的遞給我。
我接過一看,是半張羊皮紙。上面只有些莫名其妙的符號。可能書寫的年代久了。墨色已經變淡。周遠薰說:“趙靜之丟失的,就是這個吧!”
他又說:“我是無意得到這個的。後來受傷,我也一時無從理會。趙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