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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對須賈說:“我先進去找我的朋友,請他引見你晉謁宰相。”須賈等了又等,不見范雎出來,到門房詢問,侍衛說:“什麼范雎?我不認識他。剛才進來身穿破衣服、手拿絲袍的,是我們宰相,他叫張祿。”須賈一聽,好像巨雷擊中他的頭頂,轟然一聲,幾乎昏倒,他知道墮入陷阱,已在監視之下,跑絕跑不掉。於是,雙膝下跪,用膝蓋匍匐爬行而進,請求寬恕。范雎也大宴賓客,對須賈出賣朋友的不義行為,痛加責備,最後告訴他:“你今天之所以還能保全性命,只因你送給我這一件絲袍,多少還有一點老友的舊情。”請賓客們上座,叫須賈坐在下方,把一盤供給馬吃的飼料——碎草拌黑豆,放到須賈面前,叫他吞下去。范雎命他帶給魏王魏圉一項警告:“把魏齊的人頭砍下送來,如果你拒絕,我們攻下大梁(魏首都?河南省開封市),可要屠城。”須賈回國後,告訴魏齊。魏齊嚇得魂不附體,宰相也不幹了,逃到趙王國(首都邯鄲【河北省邯鄲市】),投靠趙勝(平原君)。

須賈雖然是一位大使,地位很高,其實也不過官場中一個混混。他出賣范雎並不是因為他真的疑心范雎洩露國家機密,而是他對范雎妒火中燒。身為大使的都沒有得到國王的禮遇,而一個隨員卻獲得榮耀,不僅使自己沒面子,而且范雎經此錦上添花,勢將危及自己的前途。這才暗下毒手,誣以謀反。一則拔除潛在的政敵,二則加強忠貞的厚度,可以說一舉兩得。再見范雎時,那一星點未泯的天良救了他。以秦王國之強之蠻,誅殺一個外國使節,不會眨眼。

紀元前265年,秦王國(首都咸陽【陝西省咸陽市】)皇太后(宣太后)羋八子逝世。九月,羋八子的弟弟魏冉被解除所有政府職務,返回他的封地陶邑(山西省永濟縣北)。

司馬光曰:“魏冉傾全力擁立嬴稷,誅殺所有政敵,推薦白起當大將,向南攻取鄢城(湖北省宜城縣南)、郢城(湖北省江陵縣。參考前279年、前278年),向東跟齊王國(首都臨淄【山東省淄博市東臨淄鎮】)和解,使列國君王屈膝歸附。秦王國所以更為強大,都是魏冉的功勞。雖然他專權橫行、驕傲貪暴,足以使他招來大禍,但也並不像范雎所形容的那樣惡劣。范雎這個人,可不是真正地效忠秦王國,為秦王國利益打算,不過要奪取魏冉的高位而已,所以一有機會扼住對方咽喉,就不放手。結果使嬴稷斷絕了母子之情,也斷絕了舅父跟外甥間的恩義。總而言之,范雎是一個危險人物。”

我們同意范雎是一位危險人物的看法,問題是,在專制政體下參與政治鬥爭的每一個人,沒有一個不是危險人物。範睢必須奪取魏冉的高位,才能實施他的外交政策。猶如司馬光必須奪取王安石的高位,才能廢除新法一樣。魏冉對秦王國開疆拓土,誠然有很大貢獻,然而,再大的貢獻都不能允許他“專權橫行,驕傲貪暴”。司馬光卻認為只要看他擁立國王和煊赫功業的份上,他的官位就應該是鐵鑄的,神聖不可侵犯。而我們認為,一位女大亨加上四位男大亨,當權42年之久,也應該欠起屁股了。司馬光所以有如此想法,只因為“專權橫行,驕傲貪暴”的直接受害人,都是無權無勢的普通平民,而當權派竟被一個小人物趕下臺,打破“貴者恆貴,賤者恆賤”鐵律,司馬光就忍不住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即以純私情而言,嬴稷並沒有殺了親孃,不過請她老人家不再幹涉政治,也沒有殺了老舅,不過請他老人家退休,這就叫“斷母子之情、斷舅甥之恩”?難道眼睜睜看著他繼續“專權橫行,驕傲貪暴”,不聞不問,才合乎禮教綱常?如果這就是禮教綱常,禮教綱常可是毒藥,平民可不希望永遠被踩在皇親國戚的御腳之下。

誠如司馬光所言,唯有官位和權力,不可以隨便給人,也不應是私人報恩或復仇的工具。事實上,嬴稷請老舅掌握了42年的權柄,酬庸不可謂薄。如果把國家斷送,司馬光又要責備他亂把官位和權力給人了。司馬光在評論田文時,曾說:“只要他的意見是正確的,即令本意奸詐,都應該採納。”(參考前321年)。然而面對嬴稷的改革,卻忘了這段自己的話。范雎對一女四男的抨擊,是不是公正?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嬴稷採納,便應讚揚。如果他信口雌黃,嬴稷採納,才應譴責。而司馬光也承認一女四男“專權橫行,驕傲貪暴”,那麼,為什麼就在這節骨眼上,卻去探討他“奸詐”的動機?

司馬光總是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但永不忘記既得利益計程車大夫立場。

秦王國(首都咸陽【陝西省咸陽市】)武安君白起,大舉攻擊韓王國(首都新鄭【河南省新鄭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