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莫小曉的這番小心謹慎落到一旁不戒大師的眼裡卻成了小姑娘家家初次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後，那股子羞答答欲語還休的模樣。若是讓莫小曉知道此刻這個看起來個性十足的大和尚竟然把自己和鳳傾梧純潔的敵對防備的關係給活生生的扭曲成這個樣子，估計會忍不住當場發飆直接剃光了他的頭髮、戳上六個點，讓他明白到底什麼叫做四大皆空。

斗笠之下，鳳傾梧透過竹編的縫隙看了看對面這個雖然才是第二次見面，但卻早已熟悉無比的少女，而他的腦海裡，閃現出的卻是自己所深愛之人那一個個不得安睡的無眠夜晚。

為什麼？

相對於殺死莫小曉這個結局，鳳傾梧其實更加想弄明白的是莫小曉到底對他的柳湘薇做過什麼，以至於竟是讓那麼美好的一個女孩竟是終日伴著恐懼與仇恨而漸漸長大。

皺了皺眉頭，回想起剛剛分別時，柳湘薇那最後一抹兒溢於言表滿是關心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微微一軟，無聲的嘆息。

既然這是眼前可以了斷這些事情的唯一一個可以採用的辦法，既然這是十多年來相互逐殺後唯一一個可以存在的結局，那麼，就讓他來為這些仇恨畫上一個完美的終點，那麼就讓他親手將她從偏執到深入靈魂的固執中解救出來。

思量間，還沒等莫小曉再去詢問些什麼，新的一波獸潮再次襲來。對於剛剛經歷過一番生死惡戰的二人，此時此刻的莫小曉和李慕白已然明顯的感覺到運轉調動他們自身經脈中的靈力已經變得越發的吃力起來。

還好多出了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來和他們師徒一起死撐住眼前的局勢，至少在這一方面，莫小曉還是真心的十分感激這二人的及時出現。

一通廝殺過後，竟然出現了難得的青黃不接的時期，是他們殺的太猛了？還是這一方陣的妖獸數目有限？竟然是早早的完事了？

當現場的局勢終於再次穩定了下來後，莫小曉忍不住悄悄鬆了一口氣，現在的她，實在是狼狽不堪。

雖然有點不能理解，但是不管怎麼樣，眼下這個場景都是莫小曉極為樂意看到的境況，畢竟高強度的作業後，她莫小曉也好，李慕白也罷，哪怕是在場的其他兩個人，無一不是氣喘吁吁，接近脫力，體內的靈力已顯露出枯竭之象，若是不好好歇歇、迴轉靈力的話，那麼也許將會迎來的下一場獸潮，就是他們四人身喪萬獸之口之時。

對於像“佛祖割肉喂鷹度其向善”之類的偉大傳說故事，她莫小曉只能說是滿心的敬佩卻毫無效仿之意。因為她真的怕疼，也正是因為怕疼，所以就更加的怕死，而求長生。

畢竟作為一個正常人，如果可以不死的情況下，是沒有一個人會輕易的隨隨便便的就做出捨生赴死的抉擇。畢竟中國有一句老話：好死不如賴活著，說穿了，無論她莫小曉、還是天下所有的修仙之人也不過如此，只是因為不想死、更甚的是怕死，所以才會一味的去追求那飄渺的長生。

鳳傾梧微微側了側頭，揮劍甩掉可以說是完全沐浴在血色之中的劍身上的血跡，重新露出一道其劍身特有的瑩白冰冷的光澤。

看了看未知的前方，似乎像是在觀察什麼一樣，然而只有他鳳傾梧的心裡最清楚，他並不是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局勢的演變，而是純粹的等待。

去用心的等待，一場盛宴。

讓無盡的殺戮徹底的去抹殺掉讓自己所愛之人痛苦的一切存在。

藉著這個難得的機會，莫小曉幾人紛紛服下一粒回靈丹，結成四鎮方陣，可攻可守，原地打坐、進入忘我的空明狀態，快速地調轉起自身的靈氣滋生，以備不測。

幾息過後，終於稍稍好轉了一些，莫小曉四人便逐一的自入定的狀態中緩醒了過來，畢竟非常時期，他們誰也不敢長時間的打坐休息，若是真的突然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怕到時候他們四人皆是來不及反應一二，畢竟，他們的對手，可不是無能之輩。

稍稍得以喘息之後，莫小曉與李慕白先是對視一眼，見對方彼此並無大礙之後，方才暗自鬆了口氣，隨後又不得不皺起了眉頭，思考起之後的對策來。

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死守這一方陣，僅僅不過是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原本還算青山秀水的地方早已變成了哀鴻四野、殘屍千里的人間煉獄、空氣裡則滿是難聞的腥臭的血氣。

在這成堆的屍身中，有妖、也有人。

而且誰也無法預測，下一秒，自己又會不會親自給這些屍山在加上那麼一點點高度、面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