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王德標大聲喝道,拔槍在手。營官還是不鬆手,死命拖著他。
“再不放手老子崩了你!”王德標已經失去了控制,揮槍頂在了營官腦門上。
“砰!”槍響,紅的,白的,飛濺在王德標身上,營官緩緩倒下,仍牢牢抓著王德標。
“蓬!”王德標只覺眼前一黑,便再無知覺。姜紹祖搓搓手,一把將他背起,對周圍的黑旗軍和義軍將士們大聲道:“我是姜紹祖,兄弟們跟我撤!”
曾文溪淪陷,黑旗軍精銳在此役中傷亡殆盡,餘部敗退臺南。
☆ ☆ ☆ ☆ ☆ ☆ ☆ ☆
臺南,校場。劉永福和他的八條猛犬威風凜凜的站在帥臺上,帥府已經清理完畢,所有人都隨他來到校場。戰報,仍從南北兩條戰線不斷髮來,沒有人再去理會勝敗。
劉成良回來了,南線諸城盡數失守。日軍一路進軍關帝廟,欲切斷黑旗軍退往臺島內山腹地的去路,一路出鳳山城沿海岸北上,與海軍聯手直逼臺南府城。
胡傳回來了,曾文溪防線被日軍突破,柏正材徐驤戰死,王德標下落不明。北線敗軍在胡傳的帶領下已陸續撤至臺南外圍,日軍尾隨而至,很快就會逼近府城。
“大帥!”滿身血汙的胡傳兩眼通紅,扯著沙啞的喉嚨道,“現在還有三條路可走。”
“說!”劉永福輕輕撫摸著大虎的腦袋,就像當年出征前激勵阿虎一樣。
“第一條,率各軍餘部退守內山,借土著之力與日本人周旋到底;第二條,收攏餘部,與日本人在臺南城外決一死戰;第三條,趁日本人還沒打來,立刻坐船離開臺灣。”
劉永福看了胡傳一眼,道:“不戰而逃,豈是大丈夫所為!我意已決,與敵死戰!”
“大帥,你……”胡傳愣在那裡,從現在的局勢看,與日軍拼死一戰,勇則勇矣,或能青史留名,卻免不了全軍覆沒的結局。就個人立場,胡傳傾向於退守內山,於是他決心最後勸說劉永福一次:“大帥,雖然日軍佔據了臺灣大部分城市,可他們的統治並不穩固,島內時時處處都有義軍騷擾其後,只要大帥振臂一呼,全臺民眾勢必袒臂相從!胡某以為,退入內山有四利:其一,內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日軍不明地理難以深入,足可自守;其二,內山地域廣袤物產充足,各路義軍化整為零,決不會有斷糧之險;其三,山中土著山民與日本人有世仇,大帥當可感召而用之,堪為可戰之軍;其四,只要黑旗不倒,據內山當可傳檄全島,義民爭相呼應,抗日大勢可成!大帥在內山一日,日本人便一日不得安枕,與當年大帥雄踞保勝,法國人一日不安枕如出一轍。還望大帥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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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江山如畫 長歌一曲振悲風(5)
“想我堂堂黑旗男兒,豈可苟且偷生與土著為伍!死則死矣,大丈夫馬革裹屍,有何懼哉!我願為大帥前部,與小鬼子決一死戰!”秋風中,一人大步走來,光頭閃亮!
“守忠!”劉永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飛奔下帥臺。吳鳳典、劉成良、吳桐林等一班倖存的黑旗軍將官也都瞪大了眼,當年與劉永福決裂、隨唐景崧離開的黃守忠居然還活著,居然又回來了——悲、喜,感慨萬千,盡在心頭。
“大哥,守忠回來了,守忠生是黑旗軍的人,死是黑旗軍的鬼!”黃守忠單膝跪地,轟然拜倒在劉永福身前,大聲道,“兄弟當年不懂事,兄弟給大哥賠罪來了!”
“守忠,好兄弟!”劉永福一把拉起黃守忠,突然大笑起來。吳鳳典、劉成良也來到黃守忠身邊,吳鳳典一拳砸在他肩膀上,道:“老黃,你的腦袋還是亮!”
黃守忠大笑道:“唐景崧逃跑後,我又偷偷溜了回來,在小鬼子的屁股後頭拉了支隊伍,今天全帶來了,八百人,跟當年的前營一樣,全聽大哥調遣!”
“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父帥,咱們都全了,與小鬼子幹一仗吧!”劉成良大聲道。
“大哥,幹吧!”黃守忠、吳鳳典轟然請戰。
劉永福一把握住兄弟們的手,鏗然道:“內地諸公誤我,我劉永福決不誤臺民!”
帥臺上,胡傳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百感交集:黃守忠回來了,最後的決戰已不可避免,自己還能做什麼呢?在臺灣風餐露宿奔走三年,終究還是逃脫不了離別的命運。這一刻,他想起了年輕的妻子,想起了尚未蒙面的兒子胡適——這小子也有三歲了,不知道會不會喊爹……
胡傳猛咳了幾聲,“哇”的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