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茹見孔儒低頭只顧走,覺得奇怪,連忙叫住他道:“孔大哥,你去哪裡?”
孔儒一抬頭見是孫茹,不知怎麼的,心中竟有一種惶恐愧疚之情,連忙支吾著應了一聲,就想走開。
孫茹連忙道:“對了,易素已經跟那些黑道上的人說好了,他們已經撤去了格殺令,你今天就可以回自己家了。不過,我其實特意過來找你,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打算離開香港回北京?”
孔儒低著頭,半天沒吭聲。
孫茹只好自己接著道:“我們的《花木蘭,劇組明天下午就要開拔先飛北京,然後再去西北外景地。我們會包一架飛機,你跟我們一起走吧。香港……我看也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要依孔儒的本心,他是怎麼也不願意和易青的劇組同機回北京的。人家一個劇組熱熱鬧鬧的,自己一個外人夾在裡面算怎麼回事?他自己也是個極愛拍電影的人,到時候難免觸景傷情——就他現在這種處境,今生今世恐怕跟電影是沒什麼瓜葛了。
不過他現在身上連二十塊港幣都沒有,不跟易青他們回北京。又能怎麼辦呢?難道厚著臉皮在這裡等瑪吉娜回來嗎?
孫茹察言觀色,知道他的心意,連忙補充道:“寶叔這次也跟我們一起回去,我們還要回去給爺爺掃墓呢。”
孔儒聽說給孫老爺子掃墓。心中一顫,立刻點了點頭,挪開一步,逃也似的走了。
孫茹扭頭看了看孔儒地背影,不知怎麼了,這位原本英俊倜儻的孔大哥,此時的背影竟有些佝僂了……
孫茹噘了噘嘴,嘆了口氣,揹著手向練功房裡走去。
門沒有關上,孫茹在門口笑咪咪的探頭進去道:“喂。先生,介意不介意請美女吃中午飯啊?”
華雲豐閉著地眼睛緩緩的睜開了,笑了笑。楊了楊手裡的竹劍,道:“你進來,請你吃竹筍炒肉。”
孫茹哈哈大笑,脫了鞋子,嗒嗒嗒嗒跑進來。在孔儒剛才坐過的位置上坐下,笑道:“舅舅,你明天就回美國了。晚上易青他們要給你洗塵,亂烘烘的一大堆人,你中午陪我吃頓飯吧?”
華雲豐微笑著點了點頭,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孫茹敏感的看了他一眼,問道:“舅舅,你剛才是不是跟孔儒說了些什麼?”
華雲豐搖頭道:“你爺爺生前,對這個弟子的心性前途最是擔憂,曾經跟我說過不止一次。我今天一試之下,唉……其實你這位孔師兄慧根深重。天資過人,無論是學藝還是經商都應該是不世出的奇根利器。可惜心魔太重,偏狹乖戾,生生把自己的前途給毀了。只盼這次的打擊能令他幡然自省,得悟解脫。”
……
香港飛往北京地飛機上。
寶叔一早就特意開車去了孔儒家,把他接出來。孔儒收拾了一個小小的包裹,其他東西一概扔在香港的房子裡,跟寶叔上了飛機。
寶叔為怕孔儒尷尬,特意和孔儒單坐了一排。
飛機上《花木蘭,劇組地人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大家一會兒慫恿易青唱歌,一會兒逼著小意給大家背一段依依教的臺詞,時而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有個嘴快的把易素單刀赴會擺平香港黑道各家社團的事編成了評書來說,講得有聲有色。
孔儒上飛機以後一直呆呆的看著窗外,此時突然低低地罵了一句:“馬屁精!”隨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很快飛機停在北京機場。
劇組亂哄哄的往下幫道具,有些第一次來北京的香港武行看什麼都好奇,在那裡指指點點地到處發問。
孫茹一下飛機就過來問孔儒道:“孔大哥,我們現在發車去劇組包的招待所了,你是跟我們一起住招待所,還是跟寶叔回家去看看。”
孔儒明知道孫茹和寶叔是關心自己,但是心裡卻沒有半點溫暖感激的感覺,他從小就是這個性格,最討厭這種被當作弱者來照顧的情形在自己身上發生。
他剛要開口拒絕,寶叔在旁邊不經意的說了一句:“自從你走了以後,你住的那個房間還沒動過,一切都是原樣。”
孔儒聽了這話,終於心中一軟。他這三十年來,少年以前過的都是窮苦子,考上大學以後住的是學校宿舍,唯一一段安逸舒適一點的生活,就是在孫老爺子家地那幾年,是他人生目前為止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儘管這個回憶的結尾並不怎麼美好。
想到自己身上跟沒有沒帶多少人民幣,如果不接受寶叔和孫茹的安排,自己只能去住幾十塊錢一晚上的司機旅館,想想那些帶著腳臭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