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冰牆那邊來的人已經快速趕到,向林軒鞠躬:“林先生,請到冰牆那邊去,蔣大師有請。”
在與霍東國、柳白交談的過程中,林軒暫時無法消化這麼多資訊,甚至都來不及梳理兩人講過的內容。
那麼,以他所處的立場,究竟該怎麼做呢?或者說,他究竟是站在那一邊?要不要幫柳白去做一些事?
死亡的陰影隨時都能籠蓋過來,這讓林軒感到如同身陷五里霧中,看不到求生的方向。
“林先生,請吧?”來人臉上帶著謙恭討好的笑容,向冰牆那邊一指,“別讓蔣大師等急了,好嗎?”
林軒點頭:“好,走。”
見到蔣大師之前,林軒一直在苦苦思索柳白說的最後一句話——“‘大帝’有可能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包含著很多種不同意思,包括“不是人、一群人”等等歧義。可是,無論哪一種意思,都讓林軒感到嚴重的不安。
見到蔣大師之後,林軒才發現,蔣大師的確很有幹事才能。在他領導下,冰牆上已經用炭筆畫出了橫七、豎四共二十八個方格,相對應的,地面上也有同樣排列的二十八個方格。每個方格的邊長都是一米。冰牆與地面之間,畫著一個直徑一米的圓圈,那應該就是為林軒準備的。
“林先生,準備好了嗎?”蔣大師臉上堆滿了笑,但那笑容分明相當勉強。
“準備什麼?”林軒問。
蔣大師壓低聲音:“難道柳白沒告訴你?”
林軒搖頭:“告訴我什麼?”
蔣大師靠近,聲音壓得更低:“那冰牆後面的秘密——她沒告訴你?我不信。”
第五百九十九章 絨布寺鐘聲
“是啊,你不相信,那有什麼辦法呢?”林軒一笑。
冰牆巋然不動,擋住了牆那邊所有的秘密,似乎正在嘲弄這些自以為無所不能的現代人。
牆下站著的人神情各異,全都默不作聲。
林軒看得出,這些異術師正在用各自畢生所學,與那冰牆做最後的交流。
“林先生,你難道不覺得,大家能參與這次盛會,是一次非常難得的機緣嗎?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是走在普羅大眾前面的,他們的智慧就像海上的燈塔那樣,照耀著人類知識邊界之外的大片荒漠。最終,他們的名字會雕刻在人類歷史的豐碑上,萬代不朽,永垂青史。我相信,你一定能成為那樣的人。”蔣錫礽意味深長地說。
林軒反問:“蔣大師,作為一個已經經歷了兩世的人,再貪戀什麼名利,豈不是一件很具諷刺意義的事?你在生與死、死與生之間穿梭兩次,看到了什麼又悟到了什麼?按照歷史上那些玄學大師的說法,一旦跨越了生死之間千溝萬壑,一個人的生命就從百鍊鋼化為繞指柔,完完全全地改變了。我想問,對於你來說,是這樣嗎?”
蔣錫礽狡黠地笑了,顧左右而言他:“林先生,我們可否討論一個問題,被尊為‘智人’的上一代地球人真的存在嗎?”
林軒知道對方在逃避,但又無可奈何。今日之事,任何人都無法左右,最後結果,則有無數種可能。
“蔣大師,如果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將拒絕回答你任何問題。”林軒說。
蔣錫礽打了個哈哈:“好好,不要這麼認真嘛,這並非原則性的問題。林先生,既然你執意要問,我就告訴你。”
林軒正色回應:“在下洗耳恭聽。”
蔣錫礽接下來說的話非常特別,與藏地寺廟中不計其數的修行者所說的完全不同,有著天壤之別,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令林軒有“人生觀被完全顛覆”之感——
“生與死、死與生是兩條逆向行駛的道路,在我看來,人從生到死是沮喪、失落、絕望,直至萬念俱灰,意識消失。反之,從死到生,則充滿了希望和光明,面前的路越走越是寬闊。就我自己的人生來說,我的死是相當普通的,可以籠統地看成是生命機體老化所致。在那場電影裡(也就是指《2012》),我只是一個演員,飾演著一個藏地絨布寺老喇嘛的角色,與我之前飾演過的牧師、上帝、流浪者、軍閥、大亨、醫生、海盜等等其它角色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完全就是一種可以賺錢生活的職業。在電影行業裡做配角那麼久,我見識過太多新星崛起上位、明星隕落失敗的例子,所以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讓我一次比一次變得更麻木。按照導演的安排,在那一場戲中,我緩緩地登上鐘樓,看著前方的綠布,想象那綠布背後就是巍峨的珠穆朗瑪峰和綿延不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