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耳朵,等待寶龍大師的下文,但過了十幾秒鐘,寶龍大師再沒有說第二個字,只是瞪大了雙眼,無神地向前凝望。
“大師,大師。”丁峻低喚了兩聲,發現對方已經無聲而逝。
丁峻慢慢地分開寶龍大師的手指,把她的身體移開,倚在一塊巨石上。人總有一死,無論是重於泰山、舉國縞素的一國之君大人物,還是籍籍無名、卑微如螻蟻的小人物。閉上眼,這世界就與己無關,正如詩聖杜甫寫給詩仙李太白的兩句詩——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以寶龍大師在不丹王國的地位,若是死於國內,則其葬禮必定是隆重之至,享受“國葬”待遇。但現在,她連一具棺槨、一件壽衣都沒有,只能在亂石堆中孑然而亡,從前的一切榮耀,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他聽清了“超腦”這兩個字,但卻不明其意。還有,寶龍大師曾預言自己將死於一個萬分奇特的怪物之手,但現在,殺死她的卻是權相圖。這種誤差,使得丁峻十分詫異,但心底又有微微的釋然。
作為一名巫語師,寶龍大師的預言出錯了,所以接下來的事,她說的也未必全對。那麼,丁峻一方,就有翻盤的機會。
“大師,再見。能夠送您最後一程,是晚輩的榮幸。他日見到蘭夫人,一定重新設靈堂牌位祭奠您。”丁峻為寶龍大師合上眼皮,心情沉痛地深鞠了三個躬。
丁峻在前,雪幽燕、雪晚在後,三人魚貫進入圓井,沿著階梯向下。
階梯是從山體內部開鑿出來的,尺寸精準,不亞於現代化混凝土現澆技術製造出來的樓梯,從頂到底,至少有三千多級。圓井以下,是一個口小肚大的甕形空間。所以,當他們順利到達底部時,已經身處於一個數百步見方的巨大空間裡。
祭臺就在丁峻的正前方,背靠高聳的青石峭壁,峭壁上還有兩扇高約十米、寬約六米的灰色大門。
早到的突擊隊員們鴉雀無聲,平端武器,守衛在祭臺前。
此刻,權相圖和格里安已經上了祭臺,正站在那兩扇大門前商量著什麼。
丁峻一落地,就悄悄檢查了地面,印證了寶龍大師的預言。他是毫不貪財的人,但還是為這黃金鋪就的宏大世界而怦然心動,深深折服。至於誰開鑿了這石階、建造了這祭臺、鑄成了這黃金寶地……都已經是謎中之謎,無法一一深究。
“寶龍大師說,這裡的地面是由巨大的黃金塊鋪成,果然沒錯。”他低聲告訴雪晚。
“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大祭司。”雪晚似乎在考慮另外一件事,對遍地黃金的事實也不放在心上。她向四面張望著,情緒越來越緊張。
“大祭司?她不是已經死於女城反水之戰了嗎?”丁峻一怔。
“我認識你說的鞋子,女城之中只有一個人有資格穿那樣的鞋子,就是大祭司。”雪晚悄聲回答。
驀地,丁峻腦中一亮。掃描車傳回的影象中,有那個神秘女子的模樣。他沒見過大祭司的臉,但從身材輪廓看,兩人的確很接近。只是,神秘女子看上去很年輕,絕對不到三十歲,跟女城大祭司的年齡相差甚遠。如果那女子是大祭司,那麼死於女城反水暴民刀下的又是誰?
雪晚搜尋了很久,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只好失望地收回目光,望向祭臺。
“大祭司雪擁藍沒有那麼容易就死的。”她幽幽地說,“我從來沒見過像她一樣聰明、堅強、執著、驕傲的人。她一直都是女城人民的精神靠山,無論是老人還是孩子,都相信她將帶領大家走向光明的未來,日子必定越過越好,只是近幾年她性情大變,狂躁易怒,動不動就對犯錯者嚴加懲戒。我知道,她是一個女人,掌控女城大權必定非常辛苦,時常面臨巨大壓力,所以才會那樣……”
女人都會有更年期,進入更年期之後都會性情大變——這就是雪晚沒說出口的話。
雪幽燕點頭,接著雪晚的話說下去:“沒錯,我也深有同感,昔日的雪擁藍的確是女中豪傑。她常常自詡為‘大唐風塵三俠客’中的紅拂女,平生志向就是勵精圖治、坐擁天下,做中國歷史上第三個女皇帝。我不喜歡她,但卻不得不佩服她。”
中國歷史上曾有兩位女帝,分別是大周聖神皇帝武曌及晚清垂簾聽政的慈禧太后。如果女城大祭司雪擁蘭有這種志向的話,的確精神可嘉。
丁峻忽然苦笑,因為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出現在傳奇小說中的著名典故。
隱居香港的那幾年,他曾數次受到一位父輩的邀約,一起在文華酒店頂樓喝咖啡。那位父輩擅長寫作,名列華人十大著名作家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