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的閨閣圈子迎來了一次小小的浪潮,若是能夠受邀去姜家的娘子才是真正的體面,故而雖然在面上都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暗地裡卻是默默地較著勁兒。
不少的人為此而去爭風吃醋,更是不知扭爛了多少條帕子。幸好姜新柔格外大方,便是平日裡不甚相熟的人都收到了請柬,這才化解了不少的明爭暗鬥。
唐秋雲此次也在受邀之列,提前多日就開始為這一日準備,而在杜氏的關照之下,桃花也得跟著她一同去。
桃花對姜家多少還是有些發憷,但是杜氏說機會難得,桃花將來若是想要找個好夫婿,那就必須要在這個圈子裡頭露露臉才行,桃花便也沒有什麼推拒的理由了。況且,桃花想著自己就這麼躲著害怕也不是辦法,總要勇敢點兒面對才是。
唐推意介紹的徐勝春是個鬍子拉渣、邋里邋遢的中年人,方德秋夫婦一見到他便覺得此人極不可靠,正想如何能夠打發走了他。這徐勝春一見到屋內熱火朝天的施工場景的時候卻突然變了一個人,大聲地喝止了操作有誤的工匠,三言兩語就將他們被貶得一文不值。
唐家請來的雖說不是什麼名匠,但也都是做慣了活計的老匠人,突然見一個潦倒破爛的漢子敢如此呵斥自己,都是擼起了袖子預備動手。
徐勝春接下來卻一陣見血地指出了他們不對的地方。讓幾人面面相覷,紛紛放下了拳頭。工匠出門在外,就是靠手藝吃飯。當初為了學習這一身的本事也都是吃盡了苦頭。
因此當遇到一個兩句話就讓人感到茅塞頓開的能人的時候,他們都很是恭敬,低著頭任他數落,恨不能再讓他多罵上自己幾句,好能夠將本領進一步提高。
徐勝春本來也是被唐推意那小子死纏爛打,還威脅不再付他的酒錢這才勉強願意來看看,一來到這個偏遠的莊子上。他就被格局怪異的房屋所吸引,而走到其中。看著內裡風格新奇的裝飾更是令他眼前一亮,許久未有地激動了起來,拿起桃花那畫滿了奇思妙想的圖稿,徐勝春更是興奮得微微顫抖了起來。馬上地就進入了狀態,指揮著現場的工匠,三言兩語就讓他們分工明確地工作了起來。
桃花聽花舞兒麻利地報告著山莊的修建進度,高興地揚起了嘴角,手中還在畫著一個背景牆的設計。
“主子,您抬抬頭吧,這麼低著頭我可怎麼畫呀。”
花薇兒舉著每筆,呼喚著走神的桃花。
桃花抬起頭,看看自己在鏡中的臉頰:“不要畫這些勞什子了。素淨些就好。”
“那怎麼行呢,這是主子您來到汴梁之後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讓人家都認識認識才好嘛。
再說了,昨日雲娘子不也說了,她從半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您也不好太不在意了呀。”
桃花微微一笑:“就是因為表姐這麼說了,咱們才要收斂著些呀,何苦去同她搶風頭呢?
粉就不要撲了。糊在臉上也是不舒服,等一會兒薄薄地擦一點兒胭脂就好。對了。舅母送來的那套衣裳也不要穿了,再找一套別的吧。”
“為什麼?”
“表姐昨日不是說了,舅母給她準備的也是刻絲泥金的,無非是花紋同咱們的不同,我要是穿一樣的,豈不是和表姐重樣了,倒是顯不出這衣裳的好看了。”
花舞兒嘟著嘴嘟囔著:“這就是不讓娘子你穿唄,那還何苦要送呢?”
“舅母想來應該並不想我去的吧,只不過是迫於外婆的壓力罷了……容兒,你昨天說舅舅每次從恭郡王府回來都不太高興是嗎?”
“是的,娘子。”
桃花嘆了一口氣:“怕是這趟過去還有任務呢,不過若真是這樣也好,我總算有機會能再見一見歡歡。”
桃花換上了一條水綠蘇繡紛月裙,配上靛藍的暗花腰帶,看起來清爽也不失精緻。
陳氏送的貓眼石頭面只取了一對耳墜同簡潔的釵子帶上,圓圓帶著豎瞳的貓眼石配著桃花大大圓圓的貓眼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唐秋雲見到桃花果然識相地換了襯托自己的素色衣衫,高興了幾分,一路上都饒有興致地給桃花講著姜府的華美富貴,雖然她也只是在去年秋天來過一次而已。
唐家的馬車在姜府的門前停下,看著姜家比王府大門還要高大寬廣上幾分的廣亮大門,還有門前那兩排粗壯的擋馬叉子,不禁疑惑,難道這姜家當真能如此囂張嗎?
桃花同唐秋雲從馬車上換了小轎,仍是走了一會兒,才穿過了垂花門,之後便向東邊的一條甬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