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您該過去彈琴了，聽說老夫人給您尋了一把此君式的桐木琴，是張大師親手製的。張大師親手製的琴是一琴難求，這把本來是林都尉家的幼女定了的，還是老夫人特意舍了面子，從林夫人的手中給您要過來的呢。”

如兒的十指在桃花的頭上翻飛，動作輕柔又靈活，不一會兒就盤上了一個美人髻，用象牙小梳輕輕地梳理著桃花的兩鬢，如兒一邊學說著，一邊發出銀鈴樣的笑聲。

“我家的孫女比較急著用，讓你的三姑娘再等等好了，哈哈……”

輕車都尉林躍，從四品。桃花從光可鑑人的銅鏡中看著笑得討喜的如兒，還有一旁微微皺眉的容兒。

“不要這個，這個墜得人頭髮根兒疼，帶上那個金累絲的釵子就行，對，頭上有一顆大珍珠的那個。”

桃花隨口吩咐著忙活得起勁兒的如兒，又狀似無意地問道：“那林夫人就這麼好說話？外婆為了我要了人家的古琴，她不會惱了外婆吧。”

“好的，小娘子您的眼光就是好。咳，那林夫人最近來過咱們府上兩回了，同夫人關係好著呢，老夫人又是長輩，這麼說她也不會當真的，這不，今日就把琴給包得漂漂亮亮地送過來了。”

桃花微微皺起了眉，有些困擾地道：“當真嗎？那林大人是個武官，怕是同外公也不……哎呀。我可不想為了一端古琴給外公惹麻煩，還是不要算了。再說了……反正我的琴藝也是拿不出手，別白白糟蹋了好東西……”

“當然不會啦。小娘子你別擔心了，聽說那林大人同咱們家老爺還在一處吃酒呢，別擔心這些個事情了。

哼，老夫人疼我們小娘子，那有什麼可擔心的。”

如兒湊近了桃花的耳朵，小聲地說道：“我聽說，雲水居今兒個早上可是特意送了一回‘大順散’。早先送進去的蜜水被潑了一地……沒想到，雲娘子那麼和氣穩妥的人。竟有這麼大的火氣……”

“如兒”

桃花將臉一板，喝止了正在竊笑的如兒：“我竟不知道，你每日除了伺候我，還有那麼多的閒工夫去打聽這些有的沒有的。你是舅母送來的。我不敢罰你，你回去吧！”

如兒嚇得跪倒在地上，半真半假地抹著眼淚：“娘子莫要這樣說，都是如兒的不對，如兒願意領罰，求娘子不要將如兒送回去！”

桃花看看她，不明白這如兒到底是單純，還是別有用心，想想她的身契又不在自己的手中。又何苦去費心思，便揮揮手，讓橙子將她給扶了出去。

轉身看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容兒。桃花問道：“聽說你同她一同進的唐家，又一同來的我這兒，怎麼，如今她這樣，你都不想替她求求情？”

“如兒做錯了事，所以就該被罰。娘子的做法已經是輕的了，若是把她送到老夫人那裡。怕是會被罰得更重。”

容兒低著頭，老實地回答道。

桃花挑挑眉，倒是感到了一絲興趣：“那你覺著，她錯在哪兒了呢？”

容兒快速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桃花，剛想開口回答，卻在桃花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中，閉上了嘴。

容兒有些黝黑的面板微微地漲紅了，鼻子上幾顆小小的雀斑也變得紅亮了起來，想來少言少語的她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她的一個轉折，她必須要回答好這個問題。

桃花看著她的額頭上冒了點兒汗，笑了笑，卻並不催促她，給她充分的時間去思考。

容兒並沒有讓桃花等上太久，抬起頭來，看著桃花又大又圓的貓眼回答道：“雖然我同如兒都是來照顧娘子您的，您也是我們在這唐府的第一個主子，然而，我們的身契還在夫人的手中，我們仍然是夫人的人。”

容兒看著桃花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出言不遜而生氣，更加自信了一些，清了清有些發緊的喉嚨，繼續說道：“夫人叮囑我們一定要好好伺候娘子您，但是也常讓我們將照料您的情形同她，或者是夫人身邊的艾媽媽說，從您的衣食住行，到每日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想、想來，是為了督促我們盡心服侍……”

容兒又抬起頭來看了看桃花：“前、前幾日，歡……小世子被老太爺送回了恭郡王府之後，艾媽媽又過來找了我們，問我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容兒口拙嘴笨，艾媽媽就讓我先回來了，留下了如兒……

今日，雖然不知道如兒說這話是為了什麼，或者就是想要討好娘子您，但是這些個話肯定會傳到夫人的耳朵裡，娘子您若是就這麼聽了算了，或者是順著她說了，夫人也一定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