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來難遣去難留，著骨黏心萬事休。

桃花低頭走著路，心頭空落落的。念空在這個時候離開，恐怕是因為幫助自己惹了麻煩吧。

趙明亮看桃花悶悶不樂的樣子，便逗著她說話，在路邊揪下幾根狗尾草，三兩下編成一隻毛茸茸的小狗，遞給延燁和桃花。

趙明亮雖然已經十五歲，比起方延煜卻要活潑得多，對於桃花這個娘很喜歡的同村妹妹也多有照顧。雖然孃親方氏老是在他耳邊唸叨著將來要他娶桃花做媳婦，他卻不以為意，這些年朝廷提倡晚婚，男孩兒都要十七八才會說親，他並不著急。更何況桃花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小妹妹，不過最近感覺她長大了，趙明亮的心思也有了不同。

進了城，三個人還是先去了雲天閣，歐安易派了成安、小六子還有另外兩個夥計陪著桃花他們一起去了租的宅子。

房主看來是不預備再回來居住，宅子裡搬得一片凌亂，只剩下了幾件不值錢又不好搬動的大件傢俱，還有院子裡的不少花草。

趙明亮屋裡屋外轉了兩圈，有些擔心。桃花卻覺得不錯，反正自家是要拿來開飯店的，空蕩一些，也好擺得開。

堂屋的牆上貼著燒製成硃紅的誇磚，被時光浸潤成了檀色。一干擺設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只餘一張碩大的雲頭足直木圓桌，比房門還要大上不少，想必當年是在房內打造的，桌沿的凹槽裡嵌著牙片，古樸大方，有一種沉澱的光澤。

桃花最喜歡的還是院子裡似錦的繁花，雖然沒有什麼名貴的品種，但是都洋溢著勃勃生機，遊廊上也攀爬著芊芊的爬山虎，在灼人的烈日底下投出一片陰涼。

去見了哥哥，訂做了傢俱、炊具、牌匾等一干雜物，三人回去已經是漫天的晚霞了。桃花拉著延燁，三人都很累，緩緩走在回去的路上。

“明亮哥，你想念書嗎？”桃花看看沉默地走在身邊的趙明亮，從縣學裡出來，他就是這個模樣。

“咳，我不是讀書的材料……當初我爹孃也讓我上過一年多的私塾，我腦子笨，學不來。”趙明亮抓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可不覺得，明亮哥多聰明啊，你看今天咱們去打傢俱，那個木匠看咱們要的急，就要抬價，還是你給講吓來的，還有這牛車，你學了一天就會，比我可快多了。我看啊，你當初肯定是沒有碰上好先生，不應該這麼快放棄的。”

聽桃花這麼說，趙明亮心裡也又鼓起了一絲希望，但是很快就又沮喪了起來：“就算是這樣，我家也沒有條件供我，再說了我也這麼大了，我大哥也該說親事了，我也得給家裡幫忙才行……”

趙明亮把頭垂了下去，一邊走一邊踢著路邊的野草。

“明亮哥，明光哥成親的話是在銀錢上比較緊吧，你預備怎麼幫忙呀？”

趙明亮又撓了撓頭：“我不如你，能想出賺錢的法子……就是多幫著家裡種種地……”

“明亮哥，其實你家有我大強叔和明光哥，種地也用不上你幫忙。我倒是有個法子，你願不願意試試？”

“那敢情好啊，你說，你的點子多！”趙明亮的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桃花。

“你也看到了，我預備在城裡開店，但是我們家呢，我爹得顧著家裡新買的地，我娘得忙著醬料的事兒。我大哥他雖然是在城裡，但是他得考學，也沒有功夫，延燁又還小……

我想著，能不能請你幫我的忙呢？當然，現在店才剛剛開始，我手上的銀錢也比較吃緊，大概能給你一個月兩貫，但是等咱們的買賣做起來了，肯定是能漲的！

而且，到時候我哥也會住在店裡，有很多他的書，等他考完了州試，就有時間能教你，你在得閒的時候就自己看看書，有不明白的就問他，將來要是學好了，咱們就也去縣學，你看怎麼樣？”

桃花溫和地把待遇和情況一一道出，等著趙明亮的回答。

“這，這當然好哇！其實……再出門前我娘就讓我問問你……有沒有我能幹的……我也沒好意思問你……”趙明亮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咱們兩家哪用這麼客氣，要是嬸子也願意就最好了，那你把我說的回去再問問我叔我嬸兒，要是可以，你過幾天可就得去店裡住啦。”

“這個肯定沒問題！就是……”趙明亮又撓撓頭，有些欲言又止。

“就是什麼？工錢的事兒還是……”

“不是不是，你給的這個工錢已經很多了，我知道，在城裡的酒樓裡幹活兒沒幾個能給得上這個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