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達那厄塔:希臘神話中阿耳戈斯國王之女達那厄被關在青銅塔中,主神宙斯(即朱庇特)化成金雨與她相會;。因此懷孕後生子珀爾修斯。
“但是我猜不出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可是,這再簡單不過了,你認為我在戀愛,對不對?”
“這是人家對我講的。”
“那好!人家不會講我在抽象地戀愛,在這些議論中總要有一個人的名字。”
“當然是的,有一個人的名字。”
“那麼,我親愛的,既然你沒有告訴我,我必然會思索這個名字,這是不足為怪的吧!”
“我親愛的侯爵夫人,當我看到你臉紅時,我相信你用不著思索多長時間的。”
“是你的達那厄這個名字使我愣住了,說起達那厄也就是說起金雨,對不對?”
“這就是說達那厄的朱庇特為了她化成了金雨。”
“那麼我的戀人……你送給我的這個戀人……”
“哎喲!對不起,我,我是你的朋友,我什麼人也不給你。”
“好吧!……那麼那些敵人呢?”
“你願意我把名字告訴你?”
“你讓我等了半個鐘點了。”
“你就會聽到的。你不要生氣,這是一個有勢力的人。”
“唔!”
侯爵夫人把她尖細的指甲掐入了掌心,好象一個受刑的人靠近了烙鐵。
“這是一個非常富有的人,”瑪格麗特繼續說,“可能是最富有的人。總之,這就是……”
侯爵夫人的眼睛閉了一下。
“這就是德·白金漢公爵,”瑪格麗特說罷大笑起來。
這句惡毒的話說得非常巧妙。這個名字—它不是侯爵夫人等待的名字—在這個可憐的女人身上產生的影響就象過去在斬首臺上把德·夏萊①先生和德·圖②先生砍得半死不活的、沒有磨快的斧子一樣。
①德·夏萊:參見上冊第799頁注①。
②德·圖(1607一1642):路易十三時期法官,因受朋友散-馬爾斯的牽連而上了斬首臺。
然而她還是恢復了平靜。
“我完全有理由把你稱作一位才女,”她說,“你讓我度過了很愉快的一刻。玩笑妙極了……我可從未見到過德·白金漢先生。”
“從來見到過?”瑪格麗特止住了她的笑聲。
“從公爵來到巴黎後,我就沒有出過家門。”
“哦!”瓦內爾夫人又說,她把淘氣的小腳伸向靠近視窗地毯上一張微微飄動的紙,“人們可以互不見面,但是可以寫信。”
侯爵夫人一陣哆嗦,這張紙頭就是她的朋友來到時她正在看的那封信的信封。這個信封上蓋有財政總監的紋章。
德·貝利埃爾夫人在長沙發上向後退縮了一下,使她寬大的綢長裙的稠密的褶襉蓋到紙頭上面,把它遮了起來。
“喂,”她於是說,“喂,讓我們看看,瑪格麗特,你這麼一大早來就是為了向我講這些荒唐話嗎?”
“不是的,我來首先是看看你,同時讓你重溫一下我們過去的多麼甜蜜、多麼美好的習慣;你還記得吧,當我們到凡森散步去的時候,在一棵橡樹下面,在一叢矮林中,我們談論我們愛的人和愛我們的人。”
“你約我去散步?”
“我的馬車在下面,我有三個鐘點的空閒。”
“我沒有穿好衣服,瑪格麗特……不過……假如你希望我們談談,用不著到凡森的樹林中去,在府邸的花園裡,就有一棵美麗的大樹,茂密的千金榆,一塊種著雛菊的草坪,和一大片在這兒就能聞到香味的紫羅蘭。”
“我親愛的侯爵夫人,你這樣拒絕叫我很掃興……我需要和你心貼心地訴訴衷腸。”
“我再向你重複一遍,瑪格麗特,我的心是你的,不管在這間房間裡也好,在靠著這兒的我的花園中的那棵榆樹下也好,都和在凡森樹林中的一棵橡樹下一樣的。”
“對我來說就不一樣……當我走近凡森的時候,侯爵夫人,我也就接近了我最近幾天嘆息的物件。”
侯爵夫人突然抬起頭來。
“這大概會叫你吃驚的,是不是?……我還在想著聖芒代。”
“想著聖芒代!”德·貝利埃爾夫人叫起來。
兩個婦人的目光交叉了起來,好象兩把躍躍欲試的利劍第一次投入了戰鬥。
“你,這麼驕做的人?……”侯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