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想好了,瞿鴻機就趁慈禧高興之時,藉機奏道:“太后,如今上下一心,行立憲大事,康梁二人一向負有才名,可否赦其大罪,命其回國為立憲效命?”
慈禧正言笑晏晏,一聞此言立刻斂了笑容,默然不語。瞿鴻機嚇得不敢再說。
但隔了一段時間,遇慈禧心情不錯時,瞿鴻機又再次小心翼翼的提起,當第三次提起此事時,慈禧終於發怒了,將菸袋一扔,狠狠說道:“康有為梁啟超乃是小人之才,專會造謠惑眾,以博才名,這樣的人最是可恨,絕不能赦免!”
瞿鴻機哪知道慈禧此時的嫉妒和恨意,從西狩之日,變法行新政之時,慈禧便不願別人提起被自己親手扼殺了的戊戌變法,她的新政也不許別人和戊戌變法比較。康有為的才名越大,慈禧便越是痛恨,書生出身的瞿鴻機哪懂得這個道理,只好誠惶誠恐,再也不敢提起康梁之事。
康有為卻還在海外翹首以待、望穿秋水,等待著有朝一日瞿鴻機等人或可說得聖母皇太后回心轉意,召自己回國參與立憲大事,想著那時盡展抱負,以憲政而強國富民,做出萬世不朽的功勳,康有為便激動難以自抑。現在沒有自己師徒的指導參與,大清朝就糊里糊塗預備立憲,這不是盲人瞎馬上路胡亂折騰嗎?
國內的預備立憲此刻也確實進展得十分緩慢,袁世凱和鐵良、榮慶他們還在鬥來鬥去,不過有慈禧太后掌握著平衡,他們暫時誰也奈何不了誰。這時候,瞿鴻機在一旁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極其冷靜。他越看越覺得袁世凱與曹操神似,又感覺鐵良他們這般搞法,絕對扳不倒老謀深算的袁世凱,因為他的後邊有奕劻撐著,奕劻不倒,袁世凱就安然無恙。瞿鴻機一邊觀察,一邊暗暗的尋找機會。
機會很快就來了。
零七年初春,朝廷派出商部尚書載振與兼職政務處大臣的徐世昌考察東北設立行省的事。兩人結伴,乘火車第一站到達天津。載振爵封貝子,乃是奕劻的兒子,袁世凱的結拜弟兄,他與徐世昌這一行關係重大,袁世凱免不了要好好招待,當下命天津道員段芝貴精心準備吃喝玩樂各檔事宜,務必要使振貝子滿意歡喜。
載振下車伊始,就笑眯眯悄悄對袁世凱說:“大哥,太后覺得你交出兵權,又交出了八個兼職怪委屈的,這次可能有意讓徐老兄出任東三省總督,所以才派我倆去考察東北之事。”
袁世凱心中一震,已蟄伏了多日的雄心“騰”地一下又跳躍起來,心想:“太后畢竟眼毒,以此方法來安慰我,外人又看不出端倪,不愧是老佛爺呀!”當下心中泛起了一連串的想法,也不對載振明言,卻頻頻暗示段芝貴,要他不遺餘力的管待好振貝子。
段芝貴別的本事倒也罷了,察言觀色、善伺人意的功夫卻是一等一的高明,他也想趁機巴結上載振,將官兒升上一升,於是巧施手段,設計了一套招待方案出來。
吃過喝過就是玩了,載振是王爺家的花花公子,什麼玩的沒玩過,段芝貴卻有辦法讓他玩得開心。他請出了“協盛園”的當紅女角楊翠喜,既唱戲又陪酒,一下子便把載振的眼看直了。這楊翠喜當時只有十八歲,相貌身段、唱腔演技不用說了,自然是上上之選,難得的是她那一種若有若無的憂鬱,時隱時現的嬌羞,再加上面板雪白,舉止輕盈,把個風月老手載振看得心癢難騷,又憐又愛,一個勁的搓手嘆息,擺頭咂嘴,醜態百出。
但楊翠喜唱完戲,陪完酒,就被段芝貴送走了,說是陪酒不配睡。載振無法可施,臨出發上東北時,握著段芝貴的手苦笑道:“段兄啊,你讓兄弟我失魂落魄,到了東北可怎麼給皇上太后辦事呀!”
段芝貴笑道:“振貝子行好,卑職一定設法將貝子的魂給收回來。”
載振從東北考察回來又經過天津時,段芝貴已經花銀子將楊翠喜從協盛班贖了出來,當作寶物敬獻給載振。載振喜出意外,眉花眼笑。與此同時,袁世凱遞過來了一個東三省官員的推薦名單。
載振連名單看也不看就裝進了口袋,說:“大哥,只要是你推薦的人,一定錯不了,我回去慫恿家父按單子給太后推薦就是了。”
袁世凱笑眯眯的又遞過來一張銀票,說:“這是給奕中堂過壽的賀禮,請兄弟稍帶著一塊拿回去。”
載振說:“大哥,你老是這麼客氣,這可有多不好意思,老是讓你破費。”
袁世凱笑道:“自己兄弟,別說見外的話。”
載振便將銀票裝進了口袋。
載振回京後時日不久,上諭發了下來:徐世昌為東山省總督,唐紹儀為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