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方忙說:“太后,立憲並不是說就讓皇上讓位,皇上照樣是皇上,太后照樣是太后,但多了一個憲法,大家都要按憲法辦事,上下就都有了規則,皇帝有皇帝的權,大臣有大臣的權,小民有小民的權,大家都有了權,就沒人鬧事了,各行其事,開礦的開礦,經商的經商,大清就富了。太后,以奴才之見,立憲可使我大清長治久安,皇圖永固,萬世不移。”
三四 苦心孤詣倡立憲(3)
慈禧說:“民智未開,立憲之事此時來行,會不會更增禍亂?”
端方說:“太后,禍亂之源是亂黨,彌亂之策當以解散亂黨為上,欲解散亂黨,就須使官民國人心中另有新的希望。”
慈禧點頭說:“不錯,你說得有理。你把立憲到底如何立、憲法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寫了奏摺詳細奏來,我要好好的看看。”
端方忙說:“太后,奴才對立憲也不大懂,這樣的奏摺確是寫不來。”
慈禧奇道:“你不懂卻又說立憲這樣好、那樣好,你是聽誰說的?”
端方紅了臉。扭捏著說:“奴才是聽狀元張謇說的,他去過日本,說日本繁華強盛,全是立憲之功。”
慈禧說:“不懂怕什麼,只要心存愛君強國之念,就是良臣。以你的聰明,到洋人那兒看一看,學一學,立憲的事就全知道了。看來得挑幾個精明能幹的大臣出洋考察一番。”
端方忙叩頭,說:“太后聖明,正該如此!那麼就請太后儘快挑選大臣以赴外洋,取經強國。”
慈禧笑道:“這麼急怎麼能成,我還要看一看大臣們的反應。”
張謇為張之洞、周馥他們擬好了請求立憲的奏摺,這兩人卻心存觀望、遲遲未奏。湯壽潛、趙鳳昌去催問周馥。周馥說:“兄弟全力支援立憲,但張之洞人望極高,須得張香帥先奏,我才好隨後跟進。香帥望重東南,久為封疆大吏,有他帶頭,響應的人自然極多,朝廷也自然極為重視。”
香帥就是張之洞,他號叫“香濤”,尊重他的人便這樣稱呼他。湯、趙兩個覺得周馥的話有理,就又往武漢去見張之洞。張之洞此時年事已高,已經六十八歲了,不復當年的銳氣,就說:“朝中昏庸頑固人物尚多,若欲使太后驟下決心,非得袁世凱參與不可。袁世凱權傾朝野,又甚得太后信任,若他帶頭倡導立憲,一定可使太后早下決心。”
湯趙二人皺眉說:“大帥的話是不錯,奈何我二人與袁公緣吝一面,大帥可否寫信和袁公相商此事,信就由我二人送去?”
張之洞搖頭笑道:“你二人雖與袁世凱不熟,張謇卻與他最熟不過,這事若由張謇出面聯絡,他對袁世凱說一句話,勝過我說一百句。”
湯趙驚問:“這是為何?”
張之洞笑道:“因為他是袁世凱的老師。”
唐、趙兩個立刻趕到南通,請張謇快快北上直隸見袁世凱。張謇卻沉吟不語、面顯難色。
湯壽潛不滿道:“促成早日立憲,以富國強民,是大家的共同想法,如今用到你了,你卻這般模樣,什麼意思?”
趙鳳昌說:“老師給學生說話,有什麼可為難的?”
張謇嘆了口氣,說:“你二人有所不知,袁世凱雖曾拜我為師,但他官做大了,早就不認我這個老師了,我曾寫信斥責過他,此後與他就再無往來。”
原來當年袁世凱還是個毛頭小夥子的時候,投入吳長慶軍中幹事,張謇是吳的師爺。吳長慶雖是武人,卻酷愛文才,對張謇相當尊重。袁世凱腦瓜機靈,就拜張謇為師。張謇學問既高,對徒弟的要求也嚴,袁世凱既敬又畏,曲意奉師,很是聽話,張謇不免時常在吳長慶面前說袁世凱的好話,袁世凱暗暗感激。
張謇後來離了吳的幕府,袁世凱還常常寫信和他聯絡,信中稱張謇為“夫子”“大人”,自稱學生。後來袁世凱步步高昇,官做到了山東巡撫,給張謇寫信時的稱呼就變了,稱張謇為“先生”,自稱“後學”。再後來袁世凱當了直隸總督,信中的稱呼又變,稱張謇為“仁兄”,自稱“愚弟”。
張謇心中不喜,惱火下就寫信怒責袁世凱,說:“足下官位一個勁上升,我就一個勁下降,等你再升一級時,卻不知該如何稱呼於我?”袁世凱見信又生氣又慚愧,遂隱忍不答,此後兩人便不通音問。
這時候湯、趙兩個讓他給袁世凱寫信,張謇不免要為難起來了。
湯趙兩人得知事情的原委,哈哈大笑起來,說:“原來袁世凱這麼憊賴!”笑罷,趙鳳昌說:“張兄,雖然袁世凱憊賴,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