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咳嗽一聲,笑道:“是啊,鳳姐姐意外受了點小傷,只不過流了點血而已,不算嚴重。來,我餵你喝粥。”
似乎終於找到了緩解尷尬的辦法,唐安端起桌上冒著熱氣的碗,用瓷勺輕輕舀滿一勺金黃色的小米粥,細心地放在嘴邊吹了吹,對著慕絨蒼白的嘴唇湊了過去。
鳳之瑤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中沒來由的湧起淡淡的失落,忽然之間有些羨慕起躺在床上的那個女人。
哪個女人不渴望激情過後的溫存?只可惜自己與他之間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個美麗的誤會。這般親暱的悉心照料,自己恐怕一輩子也享受不到了。
慕絨蒼白的臉上泛起點點桃花,虛弱地微微扭頭避讓,低聲道:“我自己可以的……”
“你看看你的手!”唐安眼角低垂,盯著那一雙已經發紫的玉手,內心猛地一抽,眼神頓時溫柔下來:“仙子姐姐,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記在心裡。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委屈。你的手傷了,我就是你的手,來,喝了它。”
暖暖的話語,瞬間溫熱了慕絨的心。
曾幾何時,她無比羨慕蘇媚兒,因為她能聽到唐安的綿綿情話,和那溫柔似水的眼眸盡情碰觸。而自己,終於也等來了這一天。
她似是忘記了該怎麼拒絕,只知道傻傻地張開嘴,一勺勺喝下了那比蜜還甜的米粥。
眼看碗見了底,唐安又從桌上拿起繃帶,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受傷的手,一圈又一圈輕輕的纏繞。那專注的眼神,彷彿生怕自己的動作太大而弄疼自己。
盯著唐安的側臉,感受著他的溫柔,慕絨忽然鼻子一算,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
這就是愛麼?應該是吧!否則為什麼身體如此痛苦,內心卻如此知足?
慕絨有些醉了。每一滴淚珠,都是她冰冷的內心解凍而流淌下來的雪水。
亙古不變的大雪山,終於融化了。
耳畔傳來輕輕地啜泣聲,唐安抬了抬頭,忽然發現慕絨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緊張道:“你怎麼了?我弄疼你了麼?”
慕絨微微搖頭,躲避開他灼灼的目光,輕聲道:“粥太燙了噗!”
話音剛落,慕絨忽然又噴出一口鮮血,頓時將棉被和床單再度染紅!
鳳之瑤臉色微微一變,萬沒想到慕絨傷的居然這麼重。
唐安更是不堪,臉色慘白地站起身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驚慌失措道:“仙子姐姐!你你怎麼樣?”
慕絨虛弱地搖搖頭,露出一個讓他心安的笑容:“我沒事。”
“都吐血了,還說沒事?”唐安眉頭緊皺,這才知道慕絨的傷比自己想象的要重的多。
用一塊布擦了擦慕絨的嘴角,先前的喜悅情緒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嘆息一聲:“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帶你去稷下學宮!”
慕絨所受的是內傷,如果說齊國還有一個人能救她,恐怕非魏中天莫屬了。
“稷下學宮?你瘋了麼?”風之瑤睜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道。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不行呢?”唐安扭頭一笑,語氣堅定道:“只要能救仙子姐姐,付出什麼代價我也不在乎。”
鳳之瑤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堅決,猶豫片刻,終於咬牙道:“那我陪你去。”
“不,你不能去。”唐安搖了搖頭,看向鳳之瑤道:“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鳳之瑤愣了愣,問道:“什麼事?”
“這件事非同小可,但我不會逼你去做。在此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唐安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轉而問道:“鳳姐姐,謝淵如此待你,你還當他是你的義父麼?”
義父?
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留戀十幾年的感情,用一種最卑劣、最無恥的方式,將自己徹徹底底的出賣,這種人配得上這個稱呼麼?
鳳之瑤慘然一笑,自嘲道:“以前是我太天真,總覺得感情難以用金錢來衡量。可是對於他來說,只要價碼合適,沒有什麼東西不能放棄,不管嵐姐姐還是我,其實都一樣。現在在我心裡,那個值得敬重的義父已經死了。”
哀大莫過心死。謝淵毫不猶豫地放棄掉自己,讓鳳之瑤對他的最後一絲幻想終於消散。
唐安又問道:“那嵐姐姐呢?”
“她......才是我的親人——唯一的親人!”鳳之瑤無比肯定道,又微微嘆了口氣:“我大概猜到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我幫幫傾歌,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