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盡,但以謝淵的精明,哪會看不出來這是皇上給自己留了面子?這話的潛臺詞無非是:應戰已是勢在必行,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寡人不直接駁了你的意見,而是私下裡偷偷找你,面子已經給足了,你也該懂分寸知進退。
謝淵捏緊拳頭,好一陣猶豫,終於嘆了口氣,道:“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
黃公公一張不陰不陽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撫了撫衣服長身而起道:“咱家就知道,國公爺一直是明事理的人。鳳大家是國公爺的人,鳳凰臺那兒,還望國公爺提前打個招呼。好了,陛下還有吩咐,咱家也就不叨擾了,告辭!”
“公公慢走!”
送走黃公公,謝淵再也掩蓋不住一臉戾氣。他不恨齊王,因為齊王現在已經已經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真正主導這一切的,自始至終都是溫良侯劉恭!
從得知鬼臉太清觀刺殺開始,劉恭就找到了一條可以踩垮謝淵的路。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謝淵對這支歌舞團充滿敵意,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謝淵的做法會失去聖眷,會惹惱朝臣,會讓百姓唾棄,會墜入萬丈深淵。
謝淵思前想後,終於把心一橫,立即驅車趕往溫良侯府。
昏睡了一夜的劉恭剛剛起床,感覺頭痛欲裂。他自始至終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暈倒的人會是自己?不應該是鳳之瑤嗎?
這種丟臉的事,他自是不會對外人言明,更不會遷怒於唐安。因為在他看來,“倪大野”是出於好心提醒自己,鳳之瑤沒有上當,或許是出於對“倪大野”的信任,認為他端上來的飯菜絕無問題,而自己則把簡單的問題想的太複雜。
唉,失敗,太失敗了!
恰在此時,聽聞下人稟告,說是定國公謝淵登門造訪。
劉恭不屑一笑,昨天白天他始終和齊王膩在一起,列舉了接受挑戰的百般好處。誠如謝淵所料,你謝淵不是打這支歌舞團的主意麼?我就是要跟你作對,就是要讓你身敗名裂!
算計歸算計,名義上謝淵還是國公。所以劉恭慢悠悠地換了身衣服,裝模作樣地迎了出來,帶著一臉虛假的笑容道:“喲,不知道國公爺蒞臨寒舍,有何貴幹啊?”
謝淵顯然沒了和他虛與委蛇的興致,揮揮手屏退下人,開門見山道:“劉恭,名人面前不說暗話。那些唐人名義上前來挑戰,背地裡卻有著不可告人的陰謀。這場比舞,萬萬比不得!”
劉恭“面色為難”,扣著指甲道:“國公爺這話兒說的,此事乃是陛下的意思,您和本侯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我明白,你對我的敵意,大半都是來自於鳳之瑤。”謝淵霍然起身,猶豫片刻,終於沉著臉道:“只要你答應我這件事,鳳之瑤……我送給你!”
第六百一十四章 艱難的選擇
柳梢含羞意,春風拂新綠。
午後的陽光帶著絲絲暖意,驅逐著冬天的清寒,只有每家每戶張貼的紅豔豔的春聯還透著節日的餘味。興許是天氣回暖,抑或稷下盛會的臨近,大街上的人明顯多了起來。趕上大齊國每年一度的盛事,街頭巷尾三三兩兩駐足攀談的人都帶著一臉喜氣,只有兩個人是例外。
慕絨邁著零散的小碎步,一身白衣在微風中徐徐浮動,猶如一朵動人的小白花,引來無數青年才俊紛紛側目。
可惜她一張俏臉依舊冷冷冰冰,證明那些驚豔中透著愛慕的纏綿眼光,絲毫不能攪亂她平靜的心湖。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雙彷彿從來都沒有焦點的眸子帶著一絲絲神采,每隔一會兒便會不經意地往身旁瞥一瞥。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會發現唐安就像一條幽魂,微微鎖著眉頭,眸子只會盯著一個方向傻傻愣神,彷彿著了魔一般。
他在擔心。
他相信在層層輿論壓力之下,謝淵短時間內不會察覺到鬼見愁忽然從人間蒸發的訊息,而是會將精力放在如何阻止這場比舞上。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為怕出現變故,他還是和慕絨一起留在了鳳凰臺。如果鳳之瑤遇到危險,那麼他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帶走。
將鬼見愁的屍體埋進院子,唐安從半夜等到清晨,又從清晨等到午後,始終不見謝淵的影子,安靜的院落都像是在嘲諷他的多疑。
確認鳳之瑤安然無恙,他再也沒了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但心中那越來越強烈的不安,卻將他的心留在了那裡。
他知道,鳳之瑤所有麻煩的起源都是自己。如果不是他,她就不必整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雖然只接觸短短几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