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直著急,拽著景楓的胳膊,“景楓,別是你答應他們什麼了吧?”
景楓呵呵笑道:“四叔我能答應什麼?不過就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罷了。”
王氏一直瞄著他,不斷地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景楓卻不想說,只說他提議做異姓兄妹,以後都是親戚,老劉家答應了。
李氏打斷他們,有點生氣地道:“事情解決了就好,孩子不愛說,你們幹嘛非得問?都回家收拾收拾,別杵在這裡,亂糟糟的。”
大家便說笑著散了。唐妙卻心存疑慮,只是大哥不說,誰也問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只能尋摸機會。
白日裡人多加上孩子們鬧騰,擠得下腳地兒都沒,一到傍晚夜幕降臨,院子裡靜悄悄的,風緩緩地吹著,晾衣繩上的手巾盪悠悠地別有一番悠閒。
景楓在外面跟四叔說了會話兒才回到自己家,高氏正在整理他的行李,把衣服鞋襪地都拿出來。景楓上去幫忙,拿出一隻小巧的藤編手提箱放在炕上,從裡面捧出一隻巴掌大的雕刻古樸花紋的黑漆小木盒。
“娘,今兒是您壽辰,我特意挑了一隻玉鐲給您賀壽。”景楓把盒子開啟,從裡面拿出一隻絲帕包著的玉鐲放在高氏手裡。
高氏慢慢地開啟絲帕,裡面是一隻菠菜綠的鐲子,從裡帶外透著股油潤潤的光澤,她驚訝道:“景楓,你能有多少俸祿,買這麼好的鐲子?”
景楓笑道:“這個不貴,是我的一片心意。”然後又把一隻繡花錢袋從手箱裡掏出來放在炕上。
高氏看了看,裡面有十幾兩銀子,尋思了一下,這鐲子只怕怎麼都得二三十兩,兒子的俸祿都在呢,他哪裡來錢買?不禁蹙眉,看了他一眼,“這是人家送的禮?”
景楓知道母親緊張什麼,笑道:“娘,真是我買的,只不過稍微便宜點。那位姓薛的廩生您還記得嗎?就是大梅婆家給介紹的?”
高氏自然記得。
景楓又道:“他大舅子在我任職的還州府做海貨生意,這兩年開了家玉器店。今天夏天他新進了一批貨,裡面良莠不齊,還有假貨,我恰好研究過一宗玉器案子,跟老師傅學了點經驗,幫他鑑定了一下。後來他要送我,我不肯,便買了幾樣,”
高氏這才鬆口氣,又為誤會兒子有點歉意,想起劉巧巧卻又嘆了口氣。
景楓把給家人買的禮物都拿出來,又招呼他們自己來看,他則讓開位置去西屋找柳無暇。
高氏怕寶兒幾個亂抓把玉器打碎,忙把珍貴的收起來,只把一些小玩意給他們翻。
景楓給家裡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除去幾樣珍貴的,其他的多是普通卻精緻搶眼的東西,若是肯定那人的喜好就必定是他喜歡的,若是不確定便買大眾的,且都以實用為主。
可能是一包格外堅硬的鋼針,或者是幾枝精美的銅簪,一頂保暖的帽子,一副繡花的手套等等。
大家都擠在東間看禮物,西屋便冷冷清清的,柳無暇坐在桌前看書,見景楓進來,便起身笑了笑。他放下書卷,拖了椅子給景楓坐,“如何?來年能升職吧。”
景楓笑,“康寧,你是順風耳嗎?我聽知府大人有那麼點意思,具體如何說不好。”
柳無暇由衷替他高興,手指敲著桌面,道:“若要實現你為民做事的抱負,怎麼也要做知縣。以薛知府的脾氣來說,你來年不會調回濟州府,多半還是在還州府任職。水城縣、佳寧縣的知縣任期即滿,且這兩人行事渾噩,政績全無,不出意外水城縣的縣令會免職,到時候多半是你去接任。不過……”
景楓好奇地看著他,“康寧,我是更加要佩服你,你不但能算我去哪裡接任,還能算到不利的因素?我可要好好聽聽。”
柳無暇笑了笑,手指頓住,道:“水城縣以水為主,縣民不喜耕種,懶散刁民眾多,又被上一任無能縣令縱容,只怕很是難管。你不如去佳寧縣,那裡雖然小一點,可是教化甚好。”
說完他又嘆了口氣,笑起來,“我說也白說,不說還好,一說你定要認準水城縣了。”
景楓舉起手,柳無暇跟他擊了一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景楓朗聲道:“知我者康寧也,不過我對康寧可也不是一無所知呀。”柳無暇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然後放開,清笑道:“我倒不知,博仁知我如何。”
景楓坦誠地望著他,緩緩道:“康寧,北去的水,清卻深。當下的水,渾卻淺。渾濁的淺水,我們能使它變得澄澈。可深深的波瀾,只會吞掉你我,我不希望你去。”
柳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