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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部分

羅浮以外非春色,從此楊圻不畫梅。

楊圻是他四十歲以後所改名字,詩中說從此不再畫梅,是他對自身狀況的極度悲觀。他覺得自己年過半百還得靠一個青樓紅粉知已來照顧護持,確實是少年不識愁滋味,到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名滿天下的名士,權傾一時的大人,混到如此進退失據的境地,夫復何言!對此,陳美美不是同情,而是理解。

等到時局稍微穩定後,楊雲史決定離開武漢北上,陳美美在臨江樓設席為楊雲史餞行。那天風吹野花滿庭香,陳美美不斷勸楊雲史多喝幾杯,問楊雲史什麼時侯還會回來,楊雲史望著滔滔東去的長江水,不知道哪一天還能見到陳美美,別意陣陣襲上心頭,他即席賦詩與陳美美留別:

年來范蠡久無家,西塞山前似若耶;

君問歸期載西子,春風流水碧桃花。

楊雲史走後,陳美美很長一段時間拒不接客。天天把自己關在房裡,看著楊雲史給她的梅花,題贈的詩詞,追憶著他的濃情蜜意,她為楊雲史感嘆,覺得他“一例霸才難得主,年年沉醉過新豐。”楊雲史到鄭州後,曾給陳美美寄來一首詩,寫道:

年年落魄又經年,典盡春衣習醉眠;

天未生涯差強意,將軍厚我玉人憐。

既懷念吳佩孚對他的知遇之恩,也難忘陳美美的患難真情,把陳美美與吳佩孚相提並論,使陳美美激動不已。

楊雲史不久去了北京,再出關到瀋陽,陳美美漸漸地失去了楊雲史的訊息。由於楊雲史的關係,許多人都熱衷要她陪客,以抬高自己的身價。陳美美為了排遣對楊雲史的思念,為了免除不勝其煩的騷擾,終於贖身做了別人的妻子,可不久又離婚,隻身移居上海。

九·一八事變後的一天,陳美美上街上買一些東西,突然見到了楊雲史熟悉的身影,她硬著頭皮去見楊雲史。原本以為時過境遷,往日的熱情已經隨風而散,誰料兩個人都還一往情深,兩個人促膝長談,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飢餓、忘記了一切。

第二天,楊雲史又到陳美美的居室去看望她,陳美美送了一首詩給他:

陌路相逢訣絕恩,斷無訊息盡銷魂;

天涯何處尋崔護,千里桃花紅到門。

楊雲史看罷,一連回詩兩首:

其一:

雲窗霧閣看紅梅,痴福能消避面猜;

昨夜捲簾香雪裡,雙成笑擁綠萼來。

其二:

粉壁峨峨繡浪紅,舊時詩畫尚紗籠;

清宵風月分明在,莫是相逢又夢中。

第三天,陳美美往拜楊雲史,為陳美美開門的是位漂亮中年婦女。楊雲史告訴陳美美:這是他的夫人狄美南。狄美南久聞陳美美的大名,對她的來到大為緊張,但表面卻絲毫不露痕跡,熱情洋溢地殷勤招待丈夫的昔日情人,但實際是形影不離丈夫。美南是賢內助型的女性,她把楊雲史侍候得無微不至,使得陳美美絕無插足的機會。楊雲史和陳美美無可奈何,只得分開。

後來楊雲史又到了北京。那時日本已佔領東三省,正策動華北五省自治,想拉在北京過隱居式生活的吳佩孚出來做大漢奸。楊雲史受章太炎委託去勸阻吳佩孚,不要接受日本人的條件,不久白髮蒼蒼的章太炎自己也趕到北京。吳佩孚拒絕了日本人的要求,他問日本來使:“難道我還不如張作霖嗎?”

楊雲史在北京還是不能忘懷陳美美,給陳美美賦詩贈畫。陳美美回了他一封信,說道:

別後音書兩不聞,預知謠諑必紛紜;

只緣海記憶體知已,始信天涯若比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