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桓公被冷落在賓館裡,孤燈照壁,冷雨敲窗,一夜又一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等到他再見到文姜時,只見她滿面春風,醉眼惺鬆,不免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居然狠狠地掌摑了他如花似玉的妻子,並口不擇言地抖出他們兄妹的姦情,聲言即日返國,絕不再稍作停留。
齊襄公自知理屈,又耽心醜事外揚,在無可奈何之下,便在臨淄的風景區牛山設筵,為魯桓公夫婦餞行。魯桓公身在齊國,不可使場面弄到無法轉圜的地步,於是只好吩咐從人隨護夫人先行出城,自己則匆匆赴宴。
齊襄公已心懷殺機,魯桓公猶懵然無知地借酒澆愁,終至酩酊大醉。齊襄公喊來心腹公子姜彭生暗暗囑咐,在扶持魯桓公上車時,悄悄地施一些手腳,這樣魯桓公只來得及悶哼一兩聲,就在醉迷迷中一命嗚呼。
在臨淄城外十里長亭處,魯桓公的車駕趕上了等在這兒的文姜一行車騎,公子姜彭生故作驚懼萬狀地向文姜報告說:“魯侯酗酒傷肝,車行顛簸中竟然氣絕身亡!”
文姜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明事情真相,只好趕快報告齊襄公,並命令暫時停止行程,就地紮營護喪。
齊襄公不久便趕到,假作悲痛模樣,命令厚殮妹夫,並以酒後中毒向魯國報喪。
魯國姬姓宗室及臣民聽到魯桓公的死訊,自然是憤怒異常,雖然懷疑其中必有陰謀,理應大興問罪之師,但查無實據,加上魯弱齊強,倘若冒然出兵,猶如以卵擊石。萬般無奈,只好先行扶正世子姬同嗣位為魯莊公,隨即派人到齊迎喪,追究事變前後的蛛絲馬跡。
事情馬上便有了結果,齊襄公丟卒保車,把責任推到姜彭生身上。齊襄公的說辭是:“公子姜彭生護送魯侯出城,車中護持不當,以致魯侯喪命。”並命令立即將公子姜彭生處死,以謝魯人。
公子姜彭生原是奉命行事,如今竟成了罪魁禍首,自然是悔恨交加,於是當著魯使的面大罵襄公兄妹亂倫,併發誓死後將變成厲鬼,來向齊襄公索命。事情很快就傳遍了齊都臨淄,更沸沸揚揚地傳遍了天下。
魯桓公的靈樞迎回魯國安葬以後,文姜卻仍然滯留臨淄,藉以躲過魯國臣民的難堪場面。然則新寡文姜,自應守喪含悲。了無生趣才是;然而文姜照樣的服飾光鮮,巧笑情兮地與齊襄公朝夕共處,且曾同車出遊,招搖過市,這一行徑被當時的文人記載下,在《詩經·齊風》中有一首《南山》詩:
南山崔嵬,雄狐綏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
既迴歸止,曷又懷止,萬覆五雨,寇綏雙止。
魯道有蕩,齊子庸止,既田庸止,曷又從止。
獲麻如之何?衡從其畝。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
既曰告止,曷懷之。折薪如之何?匪斧不克。
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極止。
《詩經》中的《齊風》就是採自齊地的民間歌謠,這一首《南山》詩也就是當時齊人諷刺淫侯齊襄公的大眾心聲;不以父母之命,不憑媒人妁之言,逆天亂倫,自行苟且,實屬無恥之尤。
另外還有一首《載驅》詩:
載驅薄薄,蕈弗朱鞹,魯道有蕩,齊子發夕。四驪濟濟,垂轡瀰瀰,魯道有蕩,齊子其弟。文水滔滔,行人儷儷,魯道有蕩,齊子遨遊。
這首詩是描寫四匹駿馬駕著豪華的車子疾馳而過,車外綴滿飾物,車內鋪著軟席獸皮,“齊子”就是文姜,罔顧“姐弟”的血緣關係,居然與其兄同乘一車,相與調笑,路人為之側目,車中人卻肆無忌憚。
正當齊襄公與文姜兄妹兩人,如膠似漆地在臨淄,沈緬在放浪形骸的情慾深淵之時,那廂魯莊公已羞憤無地的派遣大臣前來迎母歸魯。在禮法上,齊文姜夫君新喪,兒子嗣位,自應回國照顧一切,但是心中舍不下情人哥哥,又愧對各國臣民,雖然萬分不情願地登車而去,待至行經禚地,就命令停車不進,堅稱:“此地非齊非魯,正吾居處也。”
既然母親立意要暫住邊境地區,魯莊公只好派人在禚地建造宮室,具體地點在祝丘。齊襄公聽說文姜滯留禚地,也派人在禚地附近的阜建造離宮。兩處美侖美奐的宮室遙遙相對,文姜有時住在祝丘,有時越境住進阜,不用說那是因為齊襄公借出獵為名,來與妹子幽會了。
齊文姜是一個絕色的尤物,美豔自然是無與倫比,淫蕩也為天下之冠,她的行為搖盪了人心;紊亂了倫常,不只是齊、魯兩國的百姓冷嘲熱諷,其他的諸侯國更看不慣這種淫亂的行為。《詩經》中的《猗嗟》反映了這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