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青一路朝越國王都會稽進發的時候,會稽城中,同樣有大事正在發生。
吳王夫差好大喜功,若先前他狠下心,直接殺了勾踐,滅了越國,就沒有後邊發生的事了,但是他沒有。於是在越國君臣百姓齊心下,被腐蝕了心智,喪失了大好局面,國祚到此為止,但至少還有三五年時間可以緩和,可葉鋒的出現,將時間大大提前了,隨之便帶來了一系列的副作用。
范蠡看得很準,勾踐是那種可以共患難,但卻決不可以共享富貴的君王,所以在他原本的計劃中,一旦滅了吳國,他就會帶著西施離開,現在時間提前了三五年,問題來了。
西施無疑是美的,而現在越王勾踐又處於身體的壯年,當瞧見西施那一刻,他心底便悸動了。如果是三五年後,為了穩住范蠡,他自然會虛與委蛇,先將西施贈予范蠡,但是現在不會。
吳國滅,越國大軍殺入吳王夫差的皇宮,西施就被勾踐納入了皇宮,回到會稽之後,又以種種藉口推脫,只說現在全國都懼怕這個讓吳國滅亡的紅顏禍水,讓范蠡再等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就會讓他們見面,成全他們倆。
事情當然不是如此,范蠡再一次準確看準,不同的是,文種也明白了。
“你到底幫不幫我?”府邸深處,范蠡氣沖沖站在文種面前。
文種右手按在范蠡肩膀,掃了他一眼,輕嘆道:“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不能幫。大王之心,你我皆知。你我幫助大王是為了什麼?”
范蠡甩開文種的手,怒道:“當然是滅掉吳國,現在吳國不是已經被滅了嘛。”他本是無論何時都極冷靜之人,但現在卻出離了憤怒,西施,終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為了越國,他已經忍讓了一次,將自己真心收起,親自將西施送給了夫差,此後他夜夜自責,今次他不再沉默。
文種無奈道:“滅掉吳國,當然是我們的目的,但卻不是所有的。你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卻想繼續輔佐大王,最終完成雄霸大業,難道你就不想讓畢生所學有勇武之地?少伯,你不要自誤啊。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難道你真想因為她跟大王反目?”
范蠡瞪著文種,冷笑道:“一個女人?那你知道這個女人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你不過是貪戀富貴權位罷了。”
文種倒也老實,直接道:“你我這些年為了滅吳,兢兢業業,就算我是為了富貴權位,難道這不是我應得的?少伯,我這些年做了什麼,你知道,我絕對問心無愧。”
范蠡冷冷道:“我當然知道你問心無愧,但文種啊文種,你根本不瞭解勾踐這種人!他是那種只能共患難而決不能共享福貴的人。現在不妨實話告訴你,很多年前我就明白這道理,所以我早就決定,一旦滅吳,就帶著西施離開。你是大丈夫,縱然你不願助我,我也不會擔心你將此事洩露出去,我們就此別過,各自保重。我還是勸你一句,如果你想善終,最好早早離開越國,否則……”
剩下的話,他沒說,轉身就離開了。
文種搖了搖頭,絲毫沒放在心上,輕輕嘆了口氣,道:“少伯啊,如何你英雄一世,卻為兒女情長所困。你放心,不論今夜你成或是不成,我都會為你妥善處理後事。”
夜,更深了。
等到了三更的時候,會稽皇宮忽然大亂,兩百黑衣死士,不顧一切潛伏至皇宮,但終究還是被發現。動手的人,當然是范蠡。皇宮內,范蠡、西施終於相見,但皇宮禁軍也已經將他們全都圍了起來,兩百黑衣死士全被絞殺。
勾踐消瘦的身形出現,進入大殿,冷冷盯著范蠡,“範大夫,你這是做什麼?”
范蠡將西施拉到自己身後,冷冷盯著勾踐,一句話也不說。
勾踐心中大怒,瞪著范蠡,喝道:“范蠡你大膽!以下犯上,意欲謀反倒也罷了,你竟敢對本王不敬?”
范蠡冷笑道:“勾踐,今夜我既然敢來送死,你覺得我還會將你看在眼裡?你這種人,為成大事,不拘小節。就算我不動手,你恐怕也要對我動手了。若你將夷光早日送去與我相見,哪裡會有今日?我又怎會給你殺我的機會?”
勾踐勃然大怒,卻是怒極反笑,道:“不愧是范蠡,對人情俗世參詳地果然透徹。不錯,就算你不動手,我也準備對你動手了。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你留下夷光,我放你離開,如何?”
范蠡冷笑道:“勾踐啊勾踐,事已至此,為何你還如此愚蠢?我今日來此,就沒準備再活了。更何況,就算我留下夷光,難道你就會放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