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兵,你剛才講得很好。但是我們這些在基層的幹部遇到的有些問題很具體,解決起來不僅反覆,見解越深,越棘手。比如老兵探親,來回就那麼幾十天,回去見父母兄弟姐妹是真,找物件結婚也是重要的事兒。可現實中,哪有大姑娘專門兒等著你的,所以,當兵在探親過程中,高興的,不高興的,物件搞成了沒搞成的,甚至結了婚同妻子小住十天半月回來的,反應在部隊生活的方方面面,就有問題,處理起來,都要有方法,弄得不好,一塌糊塗。”“我做過調查,第一次回去探親的老兵,幾乎百分之百都涉及到了找物件的事兒,回部隊後相當長時間,老兵們關注的家事還真是戀愛婚姻問題,我們排六班長程田,就是同三班長任少輝一同入伍的那個大個子,以前表現多棒,上個月探親回來,一下子就蔫兒了,問什麼也不吱聲。像我們從事隧道掘進的,一個蘿蔔一個坑,一個班就是一個戰鬥集體,班長撂挑子,影響十來八個人。我去找程田。程田唉聲嘆氣,問急了,就只有一句話:當兵六年了,入不了黨,也提不了幹,連找媳婦兒都成了問題,有什麼意思呢?我最近一直擔心程田,可不能因個人婚姻戀愛的事兒導致工作時精力不集中,施工過程中的問題擔不起。”“那你還真別急,明兒,我找找任少輝,讓他找程田瞭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再做工作。”“也只能這樣了。我最近多盯盯六班就是了。”李望清和譚兵到了隧道。
第十六章:情義難兩全
王建平和左三星正在研究隧道南北口便道問題,董寧也在場。“今年的雪既頻繁,量也很大,因此,機械連對道路暢通問題從思想上要高度重視,常備不懈。”“對於便道推雪問題,我們再研究方案報團指。但我建議,團指是否可給一連和八連各再配備一臺高箱解放,徹底解決連隊上下班在便道(冰槽)裡步行問題。這樣,就能把路上的步行時間用於上班或休息,也減少了戰士在冰槽裡受到寒冷、冰凍以及雪崩造成的威脅。”“關於再配汽車的問題,最後由團長拍板,我個人同意董連長的建議。這個問題前幾年團裡沒重視,沒解決,引發了一系列問題。”左三星靜靜地聽。從隧道里傳出的機械的轟鳴聲與洞口機房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像一個不知疲倦的鋼琴家彈奏著悲愴、激昂的鋼琴曲。鋼琴曲的每一點又恰恰彈撥在左三星的神經上,彷彿是一種看不見的力,讓他體驗進入音樂世界裡那種無以名狀卻能體驗的感觸。
“建平,你同薛文、池輝同志說一下,關於增派車輛作為辦公會的議題,儘快上會。”左三星說。從洞口帳篷出來時,望清和譚兵遇到了左三星。譚、李二位排長立正,幾乎同時給左三星打招呼。左三星像是沒看到也沒聽見似的,幾步走進董寧管轄的位於洞口南坡邊兒上的機房裡。董寧搶先介紹著機械,語言中吐露出自信。左三星一會兒站著,一會兒又走,臨出門兒時,衝著董寧說:“董寧,對於配屬隧道的各種裝置,希望你要抓會用和為什麼這樣用的問題,把重點放在用的問題上,機械連要透過機械持續有效的工作,體現為隧道掘進服務的主題,關鍵時刻不能拉稀。你說說何為關鍵時刻?”董寧以為在機房裡會得到團長的肯定,畢竟在他看來,機房的管理比杜海平在機械連時有較大的改觀,沒想到團長說出了關鍵時刻不能拉稀的話,而且把關鍵時刻從話裡掂出來,一時回答不上來,腦海裡還冒出了前年王建平到連隊點名時,左三星突然出現的事。左三星上車,沒有給董寧回答問題的機會。左三星的警衛員跳上車的一瞬間,董寧突然明白,左三星問的“關鍵時刻”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他就想,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學到團長一半的水平,也就好了。
王建平朝洞口裡鑽去:“董寧,你忙你的。”說完朝前走。董寧站在洞口,望著王建平被洞裡的燈光淹沒,他在心裡說:“官兒一大,脾氣就大了,你王建平當了副團長,就有這大的派頭嗎?都是學左三星的。日後,我要在團長副團長的崗位絕不是你們這個樣子。”董寧又用精神勝利法詮釋自己。詮釋完了,他又笑。“當連長,關鍵時刻卡殼,其實就是副連長的水平,還幻想同左三星、王建平比肩時的樣子,自不量力啊。”
程田一下班,就找到任少輝。“少輝,你無論如何也要為我出這口氣。”程田把任少輝領到炊事班的煤房邊兒。“是什麼事兒?探親回來了像是病了似的。前天你就說讓我為你出口氣,你又不說出什麼氣,我真沒法子。說不定今年再過幾個月就走了,就退伍回老家了,沒必要折騰自己。”任少輝看著程田,一臉的無奈。程田坐在平時炊事員燒火的煤坑的走道臺階上,一個勁兒地抽著“黃金葉”,任少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