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別說找人,去找人的人能從雪地裡爬回來就不容易了。”
“張作富和寅大在連隊是有影響的兵,各自也還有一同入伍的同鄉,張作富的同鄉有十個,寅大的同鄉有十九個。昨天晚上,一連和機械連七、八個寅大和張作富的同鄉來連隊說失蹤的事兒,其中一連有個叫袁圓源的張作富的老鄉就找到我,情緒激動地說:連長,張作富和我是一個公社的,坐一個悶罐車到部隊,又分在新兵連一個班。他可是我們那個年度新兵中第一個被提拔為幹部的人,也是我們公社來的四十六個兵中的第一個幹部。現在居然失蹤了,連隊要有個說法。我就告訴袁圓源,對於張作富和寅大的事,從團、師到北京領導機關都很重視,幾級機關的一致意見是全力搜尋,但是限於條件和惡劣的環境,目前還沒有結果,希望理解。我還指出,你們既然為張作富當幹部驕傲,又都明白張作富是因公失蹤,就應該安心工作,更不應該跑到八連來,況且,目前戰備值班並未解除。袁圓源平時不多話,但昨天他說話一點兒不含糊:‘連長,你原來是一連連長,還算了解我吧。我請你請你理解我們的心情,要是你在我這個位置,是不是也要想這件事兒呢?我們當兵在這個部隊裡,在這裡爬冰臥雪打隧道修公路,幾年下來,也沒怨言了,也能接受苦與累了,畢竟是解放軍,你不受苦受累,誰受苦受累。可有一天,我們是要回去的,是要回到故鄉的,張作富丟了,我們都不問、不找了,回去以後老家的人問起來,也心愧呀。’”
“這個袁圓源的想法有其代表性。看來,一方面,我們引導幹部戰士從張作富、寅大失蹤,也可能是早已犧牲這件事上,感受奉獻犧牲的光榮,進而進一步提高對承擔工作深遠意義的認識;另一方面,必須就寅大和張作富失蹤問題有個定性結論。”“前兩天,我組織連隊對張作富、寅大進行追憶活動,一班有個兵說,我睡覺經常跑到被子外面,張排長就把我的鋪調到他的鋪邊,每天晚上給我蓋好幾次被子,輪到我站崗,他總是輕輕地叫我,叫不醒,他就再站一小時,張班長這麼好,失蹤後,我總是想他。還有炊事班的一個兵說:我最愛看文書編的黑板報了,他把我們這些伙頭軍比作連隊建設步步高中的步步。我們炊事班有天晚上的班會,專門兒討論步步問題。我說文書的步步,就是說連隊建設象一步梯子,每往前邁一步,都要付出艱辛;炊事班長說,我當兵七年一直在炊事班,把饅頭揉成圓,切成文,每每看到戰士們排隊打飯,心裡就象煮沸的水愉快地冒著泡泡。文書把咱們炊事兵說成‘步步’,是個讚賞的稱呼,今後表揚我們這些為連隊做飯的,有了新詞兒了,趕明兒再煮駱駝肉,我給寅大留一大塊兒屁股上的肉。”
“你這個追憶活動,對失蹤的同志是個安慰,對我們這些還在從事工作的人,也是一個互相傾訴親情的機會。”
當天晚上,王建平和餘喜財商量得很晚。他倆覺得,連隊兵們思想上產生波動是正常的,只要引導得法,就能夠從張作富和寅大以及黎兵凍殘這件事上激發大家的革命熱情,同時一致認為,在連隊目前這樣的關鍵時刻,要在黨員隊伍中開展談心活動,要從關心每一個戰士疾苦開始,體現黨在群眾中的威信,同時強調,幹部要在隧道掘進的一線起到模範帶頭作用。
然而,第二天晚上,袁圓源同一連另四位張作富一塊兒入伍的同鄉又找到八連。袁圓源先是找餘喜財,得知餘喜財上隧道後,又找王建平,王建平去團指了,袁圓源就找到擔任連值班員的李望清,隨同袁圓源的還有八連的張作富的同鄉於新年。李望清把袁圓源和於新年領進連部會議室,還未開口,袁圓源就講了:“李排長,昨天我們幾個來八連了,今天又到了八連。我們老鄉張作富的失蹤,希望八連抓緊向上反映組織力量尋找,無論如何不能像現在這樣拖來拖去沒有個說法。”李望清是知道連隊發生查線事件全過程的人,就耐著性子對袁圓源說:“張作富和我是一個排的,我倆在同一生與死奮鬥了一年,又一同入黨,一起提幹,他的失蹤本身就是對我的巨大打擊和傷害。從他失蹤那天起,餘喜財連長先是連續三天三夜沒閉眼,組織部隊同團裡一同尋找,後來實在找不到了,就組織種種活動,回憶張作富同志和寅大同志在連隊生活的日子,還同時反映要儘快找到他倆。可是你們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八連,像是興師問罪似的,這樣合適嗎?這樣不是添亂嗎?”
袁圓源和幾個老鄉聽了李望清的話,不願意了。“李排長,我們怎麼就給八連添亂了?怎麼又不合適了?你要解釋不清楚,我們還真要跟你鬧個明白。”“我李望清說你們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