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我不在壋牆那兒。文書寅大送水來,我接水去了。”崔勝利把眼光溫暖地放在了譚兵臉上。譚兵知道首長的意思,可是自己該怎麼說呢?祁春是死了,在那樣特殊的時間、特殊的地點、特殊的環境中死了,不是幾句話可以描述明白的,況且,當時自己在牆下備石料,聽到呼啦啦的聲音從懸崖上傳來,連想也沒想,本能地往外跑。等到鎮定後站定時,祁春已經沒了,只看到李梧洲在石頭叢中“哎喲、哎喲”的叫。
這時,李望清站起來,揉了一把眼,聲音特別小地說:“祁春的砌築技術可謂精湛,他犧牲了,八連是個損失。”“譚兵同志呢?你是同祁春一個組的,祁春犧牲時,同你在一塊兒,應該知道情況吧。”崔勝利聽得有些毛了,重又盯住譚兵問。這些兵,木,祁春死成那樣,思想沒有絲毫觸動,哎。“首長,您們還是去找找在野戰醫院的李梧洲吧!”譚兵終於開口了。“李梧洲說過,是祁春救的他。”
座談會到半夜,也沒談出結果,會後,崔勝利對王文說:“也許這幾個戰士緊張,記不清祁春犧牲的場景了。明天改一下了解情況的方式,讓大家從回憶祁春入伍以來的表現的方方面面,全面談談八連,談談祁春。”
在工作組召開座談會時,肖平和李澤寶來到了臨時搭起的裝著祁春的棺材棚屋裡。這個祁春在連隊太不起眼兒了。當了七年兵,還是個共青團員,曾經在他第四、第五年的時候考慮讓他退伍。可他沒有要求,連隊也還需要祁春這種有砌築技術的人,祁春因此留了下來。說實話,要不是喊“爸爸”事件,祁春可能不一定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如今祁春犧牲了,他的形象倒高大了起來。“祁春這個兵我帶了這些年,感到他的表現沒有大起大落,是個不讓人擔心的戰士,爆破後備石料,壘壋牆,祁春從調到譚兵的組裡,再在工作中表現出的智慧,足以證明祁春過去的幾年在默默工作中,還是有所追求的,從這一點講,我們發現祁春晚了,真的對不起他。”“連長,祁春是個孤兒吧,好像還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死成這樣,命好苦。”“澤寶,祁春的遺物已經清點過了,全部的東西裝不滿一個帆布包,衣物中,有一套新的確良,領章都釘上了,其餘都是補丁堆補丁的破衣服,司務長今天到團部領祁春的衣服去了,要讓祁春從內到外穿一套新衣服上路啊!”肖平說。
把棺材蓋抬下來,肖平又一次看了祁春。棺材蓋上,滿是雲衫枝,一枝一枝的。綠綠的雲衫枝,是八連的兵們走了很遠很遠折的吧。守靈的哨兵對肖平說。“昨天狼叫得好厲害,有好幾次似乎就在連隊後頭叫,難道狼也知道祁春犧牲的事嗎?”“你們還是認真守靈吧。”
座談會結束後,張作富就去找寅大了。黎兵為了工作組做勤務去了,屋裡就剩寅大一人,張作富對忙著寫悼詞的文書說:“寅大,我給你說說座談會的情況吧。”“你別給我講,首長們從北京來,找你們談的情況一定重要,我沒權力知道。”寅大說的話是實話,他當兵幾年,還沒見部長這麼大的官兒呢,首長說的話,他怎麼能聽呢?聽了,如果出了什麼事,擔當不起啊。“其實沒什麼。寅大,你是高中生,文化比我高,幫忙給分析分析座談會發生的情況。你是有文化的人,怎麼好歹也不說一句話呢?平時你可不是這樣的呀。”“我看部長他們是急了。”“祁春死得太慘了,連個完整的身子也沒留下,宣傳表彰他,是應該的呀。因此,張作富同志,你還要理解北京首長們的初衷啊。”“文書,我真的不知道祁春怎麼就沒了。”“知道不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班裡的事搞好,才能對得起祁春。”“寅大,我不是這個意思。祁春死了,大家應該唸叨他生前的好處,作為他的班長,我為他犧牲而惋惜,也為他犧牲驕傲。”“這不得了嗎?你還是回去早點兒睡吧。”
張作富沒有馬上走。他對寅大說,他找寅大,是怕工作組再找他問祁春當時犧牲的情況。還告訴他,清理祁春的遺物時,他發現了祁春寫在《戰勝報》上的好長一段話,他感到不好,就藏起來了。說罷,他把報紙交給寅大,又把房門門栓插上。寅大說:“你別插門兒好不好?”寅大看了祁春的信。信很短,連日期都沒落下。
肖連長:
再過幾個月,又要退伍了。今年,還是讓我退伍吧,我求你。再在部隊,我有什麼奔頭。退伍後,我就結婚,讓兒子喊我“爹”。
“張作富,你還真是個男人。你打算把祁春的信怎麼辦吧?”“你還問我呀!”“你連兵團的大姑娘都快騙到手了,招還少啊。”“你還真的以為我說你的招多,你就想抖起來了。祁春的信,咱倆燒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