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的上午,還是在同一個地點。不過,不是在崔勝利的辦公室,是在大會議室,主持會議的是崔勝利。曹振鐸拿出了N多單位的副師以上幹部的調配方案。在A師副師長人選上,議論了許久,同意與不同意左三星的各一半。“同意大家意見。關於左三星這人,我談點兒意見,僅僅代表個人意見。我今年兩赴天山,對於左三星還是有所瞭解,左三星這個人優點明顯,缺點也明顯。能幹會幹辦法多,是他的特點;脾氣躁牛氣大也是他的特點。作為團這一級主官,左三星能玩得轉,團裡還得要這種鎮得住的人。進入副師級領導崗位,是高階幹部。這個崗位對幹部全面優秀的要求很高,會彈鋼琴,是一種形象的說法,左三星會彈強音,彈強音如果沒有技巧,有時弦要繃斷,絃斷了對於一個單位修復起來不僅僅是花錢,散會!”
張作富接到隨配屬的班車去新源縣拉糧的訊息是晚上十二點。文書寅大對司機說:“張作富在團場的老鄉給我託人在天津買了件紅晴綸背心,希望司機順路送張作富取回來。”負責採買的上司(給養員)說:“就你們連隊的兵毛病多。”“能買到紅背心是好事兒。你也是後勤排的兵,怎麼指責連部的兵有毛病。”“有毛病就是有毛病。看我這記性,忘了一班長也是連部的人。”
車到離兵站七公里的地方已是第二天。晚上九時,司機對上司說:“先送老張拿背心吧。”別看上司在連隊是個角色,在汽車兵面前還真的矮三分。你想偌大的連隊就這麼一臺車,而且還是配屬的(以前歸董寧直接領導),送飯、送水、拉人上下班,接送連隊首長上下工地,到山下城鎮拉煤、買菜、買糧,甚至接送探親來隊的家屬。這麼個崗位,你想能怕誰嗎?“老張,乾脆,你在老鄉那兒住一晚,明天早早的回來。”這時,抽著煙的司機說:“上司,我今天回連隊拿換洗的衣服,明早回來路上接老張。”臨上車走時,司機從車窗上甩下一句話:“上司,留下你耍單幫,你可不準犯紀律。”就這兩分鐘發生的事兒,把張作富盤算了一天不知怎麼辦的問題解決了,張作富不知說什麼好,就傻傻地站著。上司拍了一下張作富的肩:“你還不上車啊,司機已把車發動著了。”張作富似乎醒過了神兒,只三步就拉開了車門兒。
張作富的親戚把他送到桂花家已是晚上九點三十五分。“這是張作富。”桂花向剛剛睡下重又起床的父母介紹。“坐吧!”桂花的父親拿過一把長方形的約有四十公分高的方凳,讓張作富坐。張作富坐下了。他把兩隻手放在膝蓋上,左肩右斜的被包背在身上,渾身不自在。也許是從山上下來的緣故,也許是穿多了衣服,也許還是緊張,他的身上燥出一身汗。“今年多大了?”“二十四了。不過還沒滿,下個月滿。”“家裡有幾個兄弟姐妹?”“四個。”“你是老大嗎?”“是。”“在部隊幹什麼?”“當班長。”“有什麼技術嗎?”“會砌牆、會修腳踏車。。。。。。”“爸,別問了。嬸,還是到你家坐坐。”
張作富和桂花又回到了親戚家。“你這幾封信,還寫得蠻有點兒意思。還有,你還是把那軍裝也脫了,不熱呀?”桂花像在指揮小孩兒似的。張作富把棉衣脫了,又把罩衣從棉衣上脫下來,穿在身上,立即感到輕鬆許多。“路上走了十幾個小時,原來是想早一點到的。”“你還知道早一點來呀。”“我怎麼就不知道早點來呢?”“你不是說最後不下山嗎?要是真下不了山,我還準備跑到山上去找你哩。”“別,千萬別,找我,就壞大事兒了。”“看你有什麼呀,你就不能說我是你表妹什麼的嗎?”“還表妹呀,當兵的眼力大都超過一點五,真假表妹,一眼就穿。”“哦,這麼厲害,都是孫猴子呀!其實,你們部隊的所謂規定違犯婚姻法。你知道嗎?我們兵團的規定中,還有個兵團的姑娘不對外哩!”說完,桂花就笑了。
同桂花接觸了一會兒,張作富緊張的心情似乎放鬆了些,於是他問:“你剛才說,最近的幾封信有點兒意思?有哪兒點兒意思?”“哪兒點兒都有意思。肖萌那句雪花已殘春風新,像是古詩,蠻有韻味的,那詩我都能背了。“說罷就背起連張作富也沒背全的詩。“你的記憶力真好。”“好什麼呀,人家能寫出來,我背都難背下來,真不能說好。從你的信中感到你對那個譚兵印象特好。”“不是我說好,是他全面優秀。譚兵一天到晚都不言語,但他心裡特清楚,尤其是對具體問題的處理方式,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我們就不能說點兒別的嗎?張作富同志,今晚走嗎?”“哦,走,不走。”“到底是走還是不走啊。”“不走。”張作富答。他突然想起來了來桂花這兒的主要任務是要說事兒,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