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不可能埋到外邊去,只能就地挖開沙子。挖了沒幾下,工兵鏟就碰到了石頭,我覺得有些古怪,這屋子很高,幾百上千年吹進來的黃沙堆積得越來越高,怎麼才挖了幾下就是石頭?
撥開沙土觀看,那石頭黑乎乎的,往兩側再挖幾下,卻沒有石頭,郝愛國等人見了,也湊過來幫忙,一齊動手,挖了半米多深,細細的黃沙中,竟露出一個黑色石像的人頭。
這人頭足有常人的兩個腦袋加起來那麼大,眼睛是橄欖形,長長的,在臉部的五官中比例太大了,顯得不太協調。頭頂沒有冠帽,只綰了個平髻,表情非常安詳,沒有明顯的喜怒之色,既像是廟裡供奉的神像,也像是一些大型陵寢山道上的石人,不過從石像在這間大屋中的位置判斷,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點亮了一盞汽燈,陳教授看了看,對郝愛國說:“你看看這個石像,咱們是不是以前在哪見過?”
郝愛國戴上近視鏡,仔細端詳:“啊,還真是的,新疆出土過一處千棺墳,那墓中也有和這一模一樣的石人,眼睛非常突出,異於常人,這應該是叫巨瞳石像。”
在新疆天山、阿勒泰、和田河流域,以及蒙古草原的各地,都發現過這種巨瞳石像,關於石像的由來,已不可考證,曾經有學者指出這應該是蒙古人崇拜的某個神靈。根據史冊記載,忽必烈在西域沙漠中有一處秘密的行宮,稱為“香宮”,最早這種石人的雕像就供奉在香宮裡面。但是後來又過了些年,隨著幾座年代更為久遠的古墓和遺蹟被發現,也從中發現了巨瞳石人像,這就推翻了“香宮”的假設。有人說這是古突厥人遺留下來的,到最後也沒個確切的說法,成了考古史上眾多不解之謎中的一個。
考古隊中的幾個學生從沒見過巨瞳石像,掏出筆來在本子上又記又畫,商量著要把下面的沙子挖光,看看石人的全身。郝愛國給他們講了一些相關的知識,說今天大夥都累了,先休息吧,明天等沙暴停了,咱們清理一下這大屋中的沙子,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我換了個地方,挖開黃沙,把那具遇難者的屍骨埋了,他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他身份來歷的東西,連個簡易的墓碑都沒法給他做,唉,好好的在家待著多好,上沙漠裡折騰什麼呢,就在此安息吧。
我看了看錶,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外邊的黑沙暴依然未停,反而有越來越猛的勢頭,說不定還會刮上整整一夜。
除了放哨的薩帝鵬之外,其餘的人都用細沙子搓了搓腳躺進睡袋休息了,這是跟安力滿學的,在沙漠裡,水是金子,洗腳只能用細沙子。我找到在房頂破洞下的薩帝鵬,讓他先去睡一會兒,我來替他放哨。
我坐在牆角,把運動氣步槍抱在懷裡,以防突然有野獸突然躥進來傷人,一邊抽菸一邊聽著外邊的風聲,一想到陳教授他們還要接著往沙漠深處走就讓人頭疼,誰知道那黑沙漠的深處潛藏著多少危險的陷阱。今天遇到大沙暴,而隊員們沒出現傷亡,這絕對可以算是奇蹟了。
我想得出了神,一支接一支地吸菸,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邊的天已經黑透了,風聲還是那麼大,像是無數魔鬼在哭號,不時有沙子落進屋頂的窟窿,這風再不停,怕是前邊的破城牆就要被沙子吞沒了。
這時我發現Shirley楊醒了,她見我坐在牆角放哨,就走過來,看她那意思是想跟我說話。平時,我很少跟她交談,主要是因為她跟胖子倆人不太對付,互相看著都不太順眼,所以除了必要的交流,我們不怎麼跟她說話,說戧了她扣我們點錢,那也夠我們受的。
出於禮貌,我跟她打個招呼,Shirley楊走過來問我:“胡先生,你也去睡會兒吧,我替你兩個小時。”
我說不用了,等會兒我叫胖子替我的崗,我讓她再去接著休息,她卻坐在了我的對面,跟我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了起來。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她,為什麼非要找那座古城,也許那座城市早就已經消失了,這麼多年從來沒人見過,她父親和那幾位探險家,未必是死在那座古城裡了,在沙漠中什麼危險都可能遇到,想找到那些迷路的遇難者遺體可真是太難了,而且這片黑沙漠裡還存在著很多解不開的疑團。我曾經看過一些小報,上面說有三個探險家也是來這裡探險,然後失蹤了,隔了很久以後,人們在沙漠的邊緣找到了他們的屍體,這三個人都是脫水死亡的,奇怪的是他們的水壺裡還裝著多半壺的飲用水。類似的事情數不勝數,我們人類對沙漠的瞭解太少了,沙漠中的動植物種類很多,有些屬於未經發現的物種。咱們盡力找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