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2部分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芳名呢。”父親說。

“什麼芳名圓名,這麼文謅謅的。”楊雪雲順手捋了一下額前的劉海,臉上綻開笑容,“我把名字告訴你,你肯定會大吃一驚。”

“沒那麼嚴重吧。”父親笑著說。

“那好,我說一句家鄉話給你聽。”楊雪雲帶著嬌嗔的口氣,輕輕地在父親的肩膀上擂了一拳,“你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不認得自家人嗒。”

熟悉的口音讓父親像觸了電一樣,“倏”地站起來,眼睛驚異地看著楊雪雲,口裡說不出話來。

“慢點,小心你的腿!”楊雪雲連忙扶住他,“嚇死我了。”

“這不是在做夢吧?”父親目不轉睛地看著楊雪雲。

“你仔細看清楚,看是不是在做夢嗒。”楊雪雲笑嘻嘻地回答。

父親猛然握住她的手,胸口怦怦直跳。“你真是雪雲?”

楊雪雲使勁地點頭,父親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兩人激動得熱淚滂沱。

“咯世界真的咯麼小,我們又走到了一起。”父親輕輕地拍著楊雪雲的肩膀喃喃地說,“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六年不見,你更漂亮更成熟了,讓我不敢相信咯是真的。”

“你也變得成熟老練更可愛了。”楊雪雲摟著父親的腰,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那天秋山把你送到咯裡,臨走時告訴我,說你很面熟,等你醒來後,讓我問你叫什麼名字。如果不是他提醒,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你。”

父親用手輕輕地替楊雪雲拭去眼淚,意味深長地說:“是戰爭讓我們相識,是戰爭把我們分開,是戰爭使我們團聚。咯就是你我的生命情緣,軍人的聚散離合。”父親感慨不已,心有千言萬語要傾訴,卻不知從何說起為好。

“戰爭也使我們失去了親人,我不想再讓我的親人在戰爭中失去……”楊雪雲傷心致極,淚眼凝噎。

父親渾身一顫,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連忙伸手給楊雪雲擦拭眼淚,而他自己卻忍不住地跟著落淚。兩人猛然抱在一起,淚水打溼了彼此的肩膀。許久許久,兩人才冷靜下來,楊雪雲向父親傾訴別後的經歷。

父親聽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都過去了,戰爭總會有人犧牲,何況人死又不能復生,只要死得有價值便足矣。”他輕輕地扶著她細小的肩膀,“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如果一個人是為了正義而犧牲,那是光榮的,就像你哥一樣,他是為了民族的解放利益而犧牲的,我們應該為他感到自豪。我想,假如哪一天我也犧牲了,這是為了保家衛國,你也應該感到驕傲和自豪。”

楊雪雲連忙捂著父親的嘴,“你講一講那年在長沙火車站和我們分開後的經歷吧。”

父親向楊雪雲一一講述那年他坐錯火車徒步返程,到回家被迫上山為張臣強背槍至投誠參軍前來抗美援朝的經歷。楊雪雲聽後,認為父親跑回家不去當壯丁給國民黨賣命是正確的,但也不應該上山當土匪,不管是否搶過老百姓的東西,只要是當過土匪,心裡一輩子都有抹不去的汙點,並讓父親以後不要在別人面前說自己曾經當過土匪,那樣人家會瞧不起。

父親辯解:“我剛才不是跟你講,我們不是土匪,是自衛隊。土匪是後來的事,是湘西各路自衛隊被宋希濂招安後被唆使去打解放軍,那時才叫土匪。”父親有些面紅耳赤,“我們47軍有好多同志來自湘西,曾經都當過自衛隊員,戰友們從不鄙視我們。你以前不也在國民黨隊伍裡嗎?任何事,不要一棍子打死一群人,應該客觀評判一個人的本質和他所做的一切。既然參加瞭解放軍,就是共產黨的人了,都是一家人,不存在誰把誰看不起。”父親停了停,看了一眼楊雪雲,見她頻頻點頭,便接著說:“何況我們湘西來的同志都帶著立功贖罪的心理,在二營的時候,我親眼看到好多曾當過自衛隊員的湘西籍戰士犧牲了,他們一個個都很勇敢,也很悲壯。我都想過好多次,想犧牲在戰場上,給父母掙回一點面子。可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要作無謂的犧牲,既然參加了志願軍,我的生命就不是屬於自己的了,而是屬於祖國人民的,屬於中國人民志願軍的。”父親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噎,眼睛裡盈滿了淚水。

楊雪雲連忙替父親擦拭眼裡的淚水,一邊點頭一邊說:“我不瞭解你們,我錯怪你們了。”她給父親擦完眼淚,拉了拉他的衣領,“好了,不說咯些了。”她抬頭看了看周圍,見沒人走過來,便把臉頰靠近父親的嘴,細聲地說:“親我一下。”

父親有點緊張地回答:“讓人家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冇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