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灰暗,身上甲衣褪去處皮肉翻卷,巨大的創口已使得年輕的孫翎也無法支撐。
“主公,明日我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將這杆旌旗插到上繚城上!”程普略有些花白的須然微微顫動,在他的手中,緊握著的是一面殘破的“孫”軍戰旗。
孫策面色陰沉,一雙銳利的鷹眼死死的盯著遠處的城垣,道:“收兵!”
孫策的聲音沙啞低沉,前面士卒撕殺正緊,在後觀戰的孫策也是一樣的緊張,這第一天攻戰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彷彿陽光停滯不動了似的。
夏日晚上,熒火閃爍,襯著孫策軍中點點的亮光。
在孫策軍後營,負了輕傷計程車卒正在接受軍醫的治療,而那些重傷或戰死計程車卒則被分批運送到後方的番陽。
周瑜營帳設在離中軍帳不遠的地方。
這裡的防守是最嚴密的。
陳武的宿衛環繞在四周,任何一個可疑的身影都逃不過巡哨的盤查。
周瑜卸下一身的鎧甲,換上平日裡穿著的冠巾葛袍,手中一把羽扇輕輕搖動。軍帳之中,難得的還有爽滑柔軟的綢緞、乾淨整齊的錦案和擺放有的七絃古琴,將這個本來匆忙佈置的地方烘染的頓生些許情趣,顯示出主人不苟於俗的風骨和傲氣。
在這個別具一格的軍帳中,此刻正是琴聲悠揚,如小橋流水一般娓娓聽來,和白日兩軍對戰時的激揚戰鼓相比,實有天壤之別。
彈琴之人不是周瑜,而是一個年輕小卒,身材瘦削,瞧那一身裝束,估摸著是剛剛新入伍的,撫在琴絃之上的一雙手光潔細嫩,纖細嬌柔,卻又不象是一個男子所有。
周瑜斜靠在錦案邊,側耳傾聽著古琴彈出的曲子,那琴絃被層層拔動,在抑揚頓挫之間彈奏出輕柔曼妙的音律來,琴音如一條潺潺奔流的小溪,由小至大,由淺至深,由簡單的音階變化為複雜的旋律。
“嬙兒,這一聲卻是弱了一些!”周瑜支起身,對著彈琴之人道。
背對著周瑜的彈琴人慢慢起身,解開束在頭上的那縷帶,頓時如瀑般的青絲垂下直達腰際,再看青絲之下,又是一張美麗無暇的女子面容。挺拔靈秀的俏鼻、可愛閃動的眼眸,還有嘴角兩腮的淺淺酒窩,無不在昭示著這個女子的與眾不同。
這個女子正是當日被夏侯衡擄走的小喬,嬙字是她的乳名。
喬嬙回眸對著周瑜一笑,輕聲道:“公謹,這新譜的曲子好是好,不過還只是適合男兒彈的,什麼時候能譜一個女兒曲就好了!”
周瑜折起扇子,大笑道:“嬙兒如今著一身戎裝,如何還羞作女兒之態?”
喬嬙湊近周瑜跟前,俏鼻一翹,道:“嬙兒本來就是女的,若不是為了公謹,才不肯來這個鬼地方呢!”
周瑜伸手擰住俏鼻,一把將眼前的人兒攏在懷中,輕聲道:“嬙兒的心我怎能不知,當日在秣陵城外初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生一世的緣份原來是老天早就註定了的,我們兩個誰都無法躲避過去!”
“唉,要是不打仗該有多好,我們就可以日日琴瑟相合,也用不著象現在這般的辛苦了,最可恨的是我還要穿著這一身厚重的皮甲,與外面的一幫子臭男人整天的呆在一起。”喬嬙嘴角彎成一弧淺月,兩腮的酒窩剎是可愛。
周瑜望著懷中的心愛女子,有些情不自禁,那日在秣陵城外行獵之時,正遇上夏侯衡這個淫徒擄掠了小喬父女從豫章逃來,在柴桑口飽喝了一滿肚江水的夏侯衡眼睜睜的放跑了大喬,又急急的逃過梅乾追兵的圍剿,好不容易到了秣陵地界,如何還能忍得住長久壓抑在心頭的慾火。
一路東逃,跟隨南來的送行僕眾已逃亡殆盡,夏侯衡的身邊只剩下了寥寥幾人。
夏侯衡的心情糟到了極點。
他需要洩。
他需要另一種證明自已的機會。
當再一次看到小喬眼中投來的不屑鄙夷目光時,夏侯衡已是狂怒不堪。
霸王硬上弓!
對於夏侯衡這樣的花花公子來說,憐香惜玉這類的念頭是不會有的。
摧殘與破壞,滿足與喧洩,才是蔽護於父親夏侯淵威武光環下的他的生存理想。
身為長子,夏侯衡決不是一個承繼的表率。
而不過是墮落的一塊腐肉。
也許這樣的腐肉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多。
夏侯家族是如此,曹氏家族也是如此。
真正繼承了夏侯淵的衣缽的,也許倒是那個還不過十餘歲的夏侯家四子——夏侯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