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寵笑道:“我出兵非為救你,為何相謝?”
陳群這時眼眶一紅,道:“家父尚滯留在下邳,若是此番出使無功,家父的性命恐不保矣!”
高寵聞言大怒,呂布這廝當真是空負了一身的武藝,陳群的父親陳紀曾為尚書令,在朝中有相當的聲望,這等以人為質脅迫的事一旦做了,就會讓天下士子寒心,怪不得除了陳宮之外,呂布身邊再也一個象樣的謀士。
想到這裡,高寵遂對著陳群道:“我看你文質彬彬,談吐不俗,何必在呂布處窩著,莫如投了江東,也好過整天的擔驚受怕。”
陳群苦笑道:“若不是家父尚在下邳,這一次到江東我還真有意不歸呢?”
高寵沉聲道:“那好,孝字為先,也在情理之中,長文若是他日迎歸了家人,不妨再來江東投靠不遲。關於出兵之事,你就回去告訴呂布,我一定會出兵的。”
待陳群離去,陳登急急的道:“寵帥,難道說真的要去救呂布?呂布反覆無常、多疑猜忌,縱再是神勇,以一己之力何能擋曹劉大軍。”
高寵目送陳群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元龍,你不覺得徐州要是缺了我們,有些太寂寞了嗎?”
陳登一怔,諫道:“寵帥,現在答應呂布的請求,就會冒與曹操決裂的危險,唯今江東孫權餘寇未平,若得罪了司空曹操,恐——!”陳登心機慧敏,胸存大志,他這一番話雖不中聽,但卻正切中要害。
“元龍,枯守一隅豈是我輩江東男兒之志,我意北上非為呂布,乃是為彰顯我江東的實力耳,前番曹操阻我接任揚州牧,說明他對我已有了戒備,這次進攻呂布很難說不是為以後南下江東作準備,所以與其看了他拿下徐州,還不如乘著大亂之際,來一個趁火打劫,火中取粟。”高寵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將一根垂在道旁的枯柳枝握在手心,雙手用力,頓將已脆弱不堪的枯枝擠壓成一堆粉霽。
“寵帥的意思是要以力相挾——,只怕曹操不敢就範!”陳登恍然笑道。
高寵哈哈一笑,道:“天下英雄入我眼者,唯曹公耳,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不知元龍可有興致與我同遊沛國,好好領略一番不同於江南的北國風光。”
“寵帥之志,浩罕無涯,登不及也,今有差遣,自當相隨!”陳登道。
陳登的府邸坐落在廣陵的東北一角,前門倒也繁華,其後院則相當幽靜,開院門出去,行不多遠,是一汪碧水的保障湖(今瘦西湖),遠眺湖中,波心蕩冷月無聲,端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陳登久病,那些被他重金延請來醫治的醫師就被安排在這裡住,醫術精湛的于吉自然更被看重,住的地方也是不同反響。保障湖的湖光秀色讓走遍了江南山山水水的于吉喜愛得緊,這一住便已有約半年的時間。
6緹隨著她師父一直住在這裡,雖然已和高寵表白了心跡,但抹不下面子的她還是選擇了離高寵遠一點。
廣陵與秣陵只差一個字,也只隔一條江,這並不是一個不可逾越的距離,就如6緹與高寵之間的距離,有時遠有時近,相互關心著,卻又在相互試探著。
高寵此次北上廣陵,一是為了呂布之事;二就是為了6緹。
這一次,高寵已決心堂堂正正的向6緹提出迎娶的要求,身為男子,高寵明白自已該是鼓起勇氣的時候了。
落葉將湖堤的小路鋪陳的軟軟綿綿,一腳踩下去,似有若無,透著一股子溫暖的氣息。
“少衝,你真的決定了嗎?”6緹紅著臉,低低的問道。此時的她一襲白衣,黑漆漆的長垂在肩後,雖然樸素,卻另有一種別樣的風韻。
高寵笑了笑,專注的凝視著6緹的眼睛,說道:“是的,我決定了,等會兒回去,我就會向令師提出娶你的要求,而且這一次北上徐州,我還要你陪著一起去,等回來的時候,我們就成婚。”
聽到高寵毫不掩飾的表達愛意,6緹俏臉紅得象熟透了的蘋果,聲音低的如蚊子一般,道:“可是,慕沙和喬妤那裡——!”
高寵一把攬過6緹的纖細腰肢,湊近她耳邊道:“前兩日,慕沙來信說,她早就在豫章等著你去團聚呢,至於阿妤,臨來時她說——,若是我娶不到你,就不許我進她的門!”
6緹聽得心花怒放,矜持了許久的一顆心現在終於放下,被高寵輕薄得緊,也只是輕啐了一口:“好沒正經。”
“我若是正經了,怕你不喜歡。”高寵大笑。
建安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瓜洲渡口,旌旗招展,人喊馬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