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敵當前,黃祖這廝卻只顧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竟然將北岸龜山的駐軍又削減了二千人,難道他不知道一旦龜山失守,那他的夏口也將不保。
雖然是水軍都督,但蘇飛這個都督卻幹得窩窩囊囊,黃祖不識軍務,卻喜歡時時干涉軍隊的調遣,軍中各級官員的任命也多以黃祖親信之人來替代,根本就不考慮個人的能力,至於蘇飛,若不是黃祖慮及軍中實在無人可用,這個都督位置怕是早就換了旁人。
江風習習,強勁的北風吹動白帆,輕巧的斥候船幾乎象一支箭一般,飛快的順江而下。身為水軍都督,蘇飛自然不是泛泛之輩,若說及水戰本領,就是從不曾把旁人放在眼裡的甘寧也對蘇飛敬重幾分。
若按蘇飛的設想,這一次迎擊高寵軍,在兵力和位置上佔據著有利因素的荊州水師完全可以先憑江固守,再後製人,也就是說先依靠龜山、夏口兩處要衝互為倚角,扼住高寵軍西上的通道,等敵久戰不下力疲之際,再遣出精銳順江而下,一舉掃蕩江東之敵,這個謀略應當說是極為穩妥的方案,只要黃祖稍微有點頭腦,當會採納蘇飛的建議。
可惜的是,黃祖對蘇飛的成見太深,蘇飛與甘寧的私交也讓黃祖心存猜疑,如果讓蘇飛握有重兵,倘若蘇飛叛敵的話則黃祖將全面受制。
這才是黃祖調離龜山二千人馬的真正緣由。
這也是蘇飛心中有怒火卻無法洩的原因。
將帥離心,互不信任,這樣的仗又如何能打勝?
“蘇督你看——,前面是什麼?”一名在船頭觀望的兵士忽然間驚叫起來。
“是敵人的戰船!”斥候船上驚呼連連。
江東的戰船,船頭形狀慣呈尖角,這與方形的荊州水師不同,所以蘇飛手下這些士卒遠遠的一眼就認了出來,不過,這不是他們驚撥出聲的原因。
以前江東的戰船,多以鬥艦為主,其中還夾雜著部分漁船,數量雖多,船隻卻多為小型,根本不能以方形硬木打造的荊州戰船相比,但現在,面前的這幾艘懸掛著“高”字戰旗的戰船在個頭上已幾乎與荊州水師中的蒙衝大艦相比了。
“快降帆,回營!”蘇飛臉色倏然大變,與這些士卒一樣,他的心頭也感到了些許不妙。
逆風上行,高寵的大船要追上蘇飛的斥候船是不可能的,只要能順利迴轉營中,蘇飛就可盡數出動龜山營中尚有的百餘條戰船,將膽敢孤軍來犯的高寵軍一舉殲滅。
毫無疑問,蘇飛可以斷定,對方的這幾條戰船上溯至此的目的只是為了探察荊州軍的虛實,如果是正式進攻的話,高寵的水師不會只出動這幾艘戰船。
“也許,船上會有高寵軍的大人物,或許那高寵就在船上?”蘇飛忽然眼皮一跳,他不自禁的回身眺望,在陽光的逆射下,敵方“高”字的旌旗閃著異樣的光芒。
“蘇督這是往哪裡去?”忽然間,一聲大喝打破了蘇飛的胡思亂想。
蘇飛抬眼看去,卻見前方江上,一支船隊正巍然迫近,在十餘條蒙衝戰船的護衛下,站立在主船船甲之上的,是一員披著金黃鎧甲的年輕將領。
這一身金黃的戰袍是如此的奪目,以至於讓人瞧不清楚此人的面目,蘇飛眯起眼睛,臉上浮起一絲輕蔑,他冷冷道:“原來是黃公子,幸會,今日怎麼有空外出呀!”
蘇飛口中的這個黃公子不是旁人,乃是黃祖的兒子黃射。
依仗著父親是太守的護佑,黃射在江夏可以說是一方霸王,為所欲為,和朝中那些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一樣,黃射的全部心思幾乎都用在了女人、賭博兩樣東西身上,對於打仗,黃射是一個典型的半吊子貨,既想風光一把,卻又沒有真才實學。
不過這小子籠絡人心卻是一把好手,調離龜山上的那二千兵卒本是蘇飛的親信,但在黃射的攻心瓦解之下,蘇飛的屬下就一個個轉投到了黃祖的一邊。
“蘇督何必如此呢,你我都在鎮南將軍、荊州牧大人帳下混飯吃,這一家人還是以和為貴的好!”黃射的臉被蘇飛這一句羞得通紅,蘇飛這話是譏諷上一次黃射貪功進攻彭澤大敗之事,不過很快,黃射就恢復過他陰狠奸詐的本性來,蘇飛這等武夫論嘴上的功夫可不是黃射的對手。
“哼!”蘇飛說不過黃射,只得冷冷一聲,令操船的兵卒讓道於黃射。
黃射得意的大笑,蒙衝戰船掀起的浪頭幾乎將蘇飛的斥候船打翻,幸虧蘇飛船上兵卒水性純熟,於舟楫功夫相當老到,方始避免了船覆的結局,僥是如此,蘇飛還是被浪頭淋了個全身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