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病房裡的時候，薛衛看到不知何時醒來的艾婼，正灼灼的凝視著他，故作輕鬆的一笑，調侃道：“這麼看我，難不成愛上我了？”

“我在窗戶邊看到了！”艾婼抽了抽鼻子，對薛衛說：“不是你說的嗎，戒指，找不到的，無論在現實裡還是在小說裡。那你為什麼還要悄悄幫我去找？”

聞言，薛衛拉開床邊的椅子，懶散的坐了下去，雙腿交疊，他看著病床上的女人，沙啞的聲音中無意洩露了幾分令人心疼的疲憊：“有些事，明明知道結果，卻還是義無反顧，你是那種人，其實，我也是。”

於是，艾婼就在這句話裡久久失了神……

是啊，人多傻啊，人真的，一點都不聰明的。

有一個例外：南宮彥，他卻不會做這種傻事，說放手，就真的放了，一點留念都沒有。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有點執拗的問：“艾婼，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忘記南宮彥呢？忘記他，你絕對會過上更快樂的日子，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忘記呢？？”這一點，薛衛真的想不通，他知道，最可怕的不是忘記不了，而是不肯忘記。

而艾婼，屬於後者。

被這句問題，拉回了神經，艾婼無力的靠在後面的枕頭上，她笑道：“你說的沒錯，忘記他，我艾婼也不會活不下去，甚至於，會過上更幸福、更輕鬆的生活！”

“可是，你不知道，失去了他，就算再幸福，那也是一種空洞的幸福，就像買回來一個日記本，翻開來卻一個字都沒有產生的那種空茫感，你知道什麼是空茫嗎？是荒蕪。”

“你知道當我呼吸著空氣卻感到窒息的時候，有多痛苦嗎？說白了。他一離開我，我的世界鐵定會成為這樣，的確很沒骨氣，對吧？”‘

薛衛看向艾婼。艾婼卻好像沉浸在了她自己的世界裡，眼神恍惚又認真，她兀自呢喃，聲音細小卻清晰：“一個日記本，從乾乾淨淨，到一開啟滿面墨色字跡。

一個滿面墨色的日記本，從整齊有序，絕對足夠秀氣的字型，到肆意凌亂的讓人看不清。

一個從開啟到乾淨到佈滿到繁亂，然後。黃舊。

多像是我們的人生啊！

它與我們人生唯一不同的是：它能換，一個用完了還可以有無數個，而我們的人生，卻只有一次，用完了。就再也沒有了。

既然只有一次，我為什麼明明愛他卻還要逼著自己忘記他？！我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我為什麼不要堅持下去？！

轉身的下一秒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遇到什麼人，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南宮彥，即使卑微，我也不想錯過！

人生只有一次嘛，我怎麼敢保證我因為累而放棄了他之後。等我再次回去的時候，他還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離開他一瞬，是不是我跟他從此也走到了窮途末路？

所以，當初紫靈素他們讓我離開南宮彥的時候，我說情願和他一起死，我都不要離開他！”

說到這裡。艾婼笑著笑著，眼裡的淚花搖搖欲墜：“薛衛，我最怕的就是這個，我不敢放棄他，不想放棄他。我不要錯過，可偏偏，這一幕還是發生了，堅持到最後，我還是放棄了他，你說我像不像一場笑話？”

老天爺像一個調皮，又惡劣的孩子，他做事從來都不顧別人的感受，別人越想要什麼，他越不給什麼；別人越堅持什麼，他就越逼迫別人放棄。同樣的，別人越害怕什麼，他就越讓那些害怕的，變成事實。

“老天爺，真的……太不善解人意了！！！！”艾婼止住淚，嘴角的弧線一直都沒有下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空洞頹然。

“薛衛，我認輸了，我真的真的……鬥不過他……”

卑微鬥不過，勇敢鬥不過，堅持鬥不過，她輸了，終於和茫茫人海里的人一樣，變成了老天爺操控的傀儡，按照著上天給的劇本走下去。

“艾婼。”

艾婼對南宮彥不變的愛和堅持，讓薛衛感到疑惑，二十一世紀對感情的態度是拿得起放得下，沒有了誰，不能活？！

她卻不管任何，從小到大，一直都把心放在一個男人身上。

今天，他才知道答案：艾婼不想錯過南宮彥，因為她愛他。

愛這個字，成為了他腦海裡所有問號的解釋。

“我肩膀借你靠。”收回眸底的黯淡，薛衛努了努下巴，似乎很大方的提了提肩膀。

他的舉動惹的艾婼哭笑不得，可，眼裡的感動又藏不住，在薛衛張揚的目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