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著“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離開正房。
後罩房卻傳來龐玉樓的罵聲:“……你個臭不要臉的,為了個男人寧願害自己的孃家的兄弟和侄兒,結果還是被男人給像雙破鞋似的甩了,我要是你,早就一抹脖子了結了!你男人剛才可是帶著嗣子來了,你知道你男人都說了些什麼嗎?人家怕你回去之後又壞了嗣子的婚事,特過來放話的,讓你過繼的時候別去興竇家的興!”
王家的宅院並不大,加之王楠成了親,王檀也大了,王映雪回孃家後,以為自己會很快就回竇家的,住進了母親的後罩房,之後就沒有了“空”房子安置她,她也就在後罩房裡落了腳。
這兩年龐玉樓說話越來越難聽,和那市井婦人罵街沒有什麼人樣,王家上上下下的丫鬟也因為輕看王映雪幾分。
而王映雪因為自己十月懷孕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女兒卻嫌棄自己,脾氣變得越發暴躁,哪裡忍得住龐玉樓這樣的挑釁,推開門就和龐玉樓對罵起來:“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王家落難時被你爹爹倒貼給我們王家一個東西罷了,上不敬姑婆,下不教導子女,是我們王家厚道,沒有休了你……”
屋裡的王許氏聽著,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人就昏了過去。
正房立刻亂成了一團。
王知杓怕老妻攪了分家的事,顧不得母親,急急地去了後院,把站在抄手遊廊上大罵的龐玉樓拉到了一旁,低聲道:“你這是幹什麼?母親已經應了讓我們搬出去過。你還吵什麼吵?也不怕丫鬟婆子們看笑話!”
我就是看不得王映雪這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
龐玉樓在心裡道,抬眼卻看見了高明珠屋裡的一個小丫鬟,正扒後門後探頭探腦朝裡張望,她知道不是高明珠就是高氏讓人來看動靜,心中一動,衝著那小丫鬟道:“你回去跟大嫂說一聲,我人雖然搬出去了,可楠哥兒和檀哥兒還是兩兄弟。我也還是楠哥兒的嬸嬸。楠哥兒今年落第,都是被這賤婦給鬧得,讓楠哥兒跟了我一起出去讀書去,不能叫她把這屋裡大大小小的人全都給害了!”
小丫鬟哪裡敢搭話,嚇得拔腿就跑。
得了信的高氏卻唏噓不已,對兒媳婦道:“若你二嬸真的搬了出去,你們就跟她過去讀書去,家裡這樣亂糟糟的,也不怪楠兒這一科落了第。她雖然勢利,可勢利也有勢利的好處——楠兒是少年舉人。若是中了進士,對她。對檀兒都有好處。沒有了你姑母,你二嬸做起表現文章來還是一套一套的。”
高明珠愕然。
她婆婆向來賢淑,現在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是忍無可忍了。
“那您呢?”她也不想待在這個家裡,不說別的,王映雪和龐玉樓的對罵就讓人聽了面紅耳赤不自在,何況她還有年幼正在學說話的兒子。
“我?”高氏無奈地道。“就這樣熬著唄!”
總好過把兒子媳婦都摺進去的強。
她此時深深地後悔,當初怎麼就為王映雪出了頭的。
這難道是報應不成?
高明珠遲疑道:“要不讓我和孩子服侍相公去高家讀書吧?那裡更清靜。”
她很不喜歡龐玉樓。
高氏搖頭,道:“你公公不會答應的。”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跟著龐玉樓他們搬出去了。
可那也比現在強。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向維護王映雪的王知柄這次破天慌的沒有反對,而是輕輕撫了撫妻子的肩膀,低聲道:“你也跟著一起過去吧!孫子年紀小,楠兒要讀書,家裡沒有個主事的人不成!我就留下來。總不能讓母親面前沒有個伺候的人。”
高氏訝然。
王知柄朝著妻子笑了笑,道:“我也不是沒有私心的。”
高氏緊緊地握住了丈夫的手。
王許氏卻像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似的,她目光銳利地盯著長子,厲聲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高氏的意思?”
王知柄心頭一顫,但還是咬了牙道:“這是我的主意!”
王許氏的目光一下子散了,人也頹然地靠在了大迎枕。
這個家,要散了!
難道要她為了那個不孝女,就把兒子媳婦孫子都攆走不成?
念頭閃過,她聽見兒子喃喃地道:“我這也是為了映雪好。她這樣,竇家肯定是不管了的,竇明那孩子又是個不知道輕重的,也一樣指望不上,她以後還得跟著侄兒侄媳婦過日子,這要是讓孩子們對她生出怨懟之心來,她以後的日